窄袖掐腰小襖,和底下繫著湖水綠緙絲芙蓉柳葉裙,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蠢材蠢材——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事?”盧太夫人忍不住伸出手指,指著簡老夫人罵道。

簡老夫人十分委屈,淚眼盈盈地抬起頭,看著盧太夫人,道:“娘,女兒做錯了什麼?娘要這樣責罰女兒?”

盧太夫人看著簡老夫人這幅樣子,更覺得要氣爆了,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重話:“老孃教你這幅小白花的樣兒,可不是用來對付女人的——你騷首弄姿也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好不好?”

簡老夫人從來沒有聽見娘說過這樣的話,不由目瞪口呆地瞪著盧太夫人,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是小白花?”

盧太夫人自知說漏了嘴,一時語塞,臉色陰沉下來,低聲斥道:“我還說完呢——你別緊著問”

簡老夫人趕緊拭了淚,對著盧太夫人道:“娘,您別生氣,就算要罵女兒,也先坐下來,再罵好不好?”

盧太夫人聽見簡老夫人的話,心裡又有些軟了,可是轉眼看見她的穿著打扮,還有她的兒媳居然瞞著她,偷偷派了去簡家祖籍和盧家的地界兒去尋人證,心又硬了起來,指著簡老夫人罵道:“我辛辛苦苦將你生出來,教了你那麼多東西,又不惜豁出去給你鋪路,把你推到如今的位置上。你看看,你都學到了什麼?——你怎麼對得起我?”盧太夫人心裡一片悲鳴。她來到這裡快六十年了,一向自視甚高,看不起這個異世的人,誰知生了個孩子卻活生生打她的臉

“娘”簡老夫人又哀叫一聲,有些不甘地反駁道:“娘,女兒做得一切,都是聽從孃的教誨——您看,我現在是鎮國公府的誥命國公夫人,除了后妃王妃,就是我的品級最高。娘當年想做而沒做到的,女兒都做到了。娘還有什麼不滿意?女兒真心不服氣”

盧太夫人聽了簡老夫人的話,稍微氣平了些,回身走到南牆下面鋪著厚厚的狼皮褥子的紫檀木長榻上坐下,看著簡老夫人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簡老夫人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盧太夫人身邊,道:“娘要問什麼?”

盧太夫人臉上陰晴不定,思索了半天,才問道:“你對你那大兒媳婦,到底都做過什麼?怎麼會引得她要偷偷派人去萬州和范陽查你的底細?”又陰側側地道:“這裡的女人一個個都是無知蠢貨,只知道內宅爭風,巴著男人不放——哪裡有人敢去疑心自己的婆母?一個‘孝’字就能出妻了,你怎麼能讓自己的兒媳婦拿捏在手裡?”

簡老夫人聽說賀寧馨派人去接了盧太夫人過來,居然是不安好心,不由大吃一驚,氣得有些哆嗦起來,對著盧太夫人哭訴道:“娘,那女人狡詐陰險,又拿住了她男人的心,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又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眼歪嘴斜,道:“娘看看,這就是被她氣得——女兒才多大年歲,就被氣得中風了”

盧太夫人聽說簡老夫人臉上的眼歪嘴斜乃是中風所致,也大吃一驚,詫異地道:“她能有這麼厲害?到底做了些什麼?”

簡老夫人便抹著淚,一五一十地將同賀寧馨過招的情況講給了盧太夫人聽。

當聽到賀寧馨用納通房擺酒的規矩忽悠簡老夫人,盧太夫人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真是奸詐如狐——難怪你不是她的對手。這等女子,他們家可是怎麼養出來的?”

簡老夫人聽見盧太夫人也認為賀寧馨厲害,心裡好受了些,又忍不住埋怨起盧太夫人,道:“其實娘也有錯。娘當年教給女兒的所有東西,女兒都牢牢地記著,可是……可是,有些並不管用,而且有些東西,娘從來沒有教過……”說到最後一句話,簡老夫人有些心虛地看了盧太夫人一眼,並不敢真的說出來。

盧太夫人眼一瞪,怒道:“我哪有遺漏?明明該教的都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