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緹騎帶走時穿得那身衣裳。此時已經髒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和花樣。

裴舒芬這幾日一直努力將手腕偷偷地在枷上蹭,想將她手腕上綁得黃絲帶蹭斷,好讓她能躲到自己的琅繯洞天裡去。

這段日子的牢獄生活,已經讓裴舒芬幾乎絕望了,再也顧不得是不是有人會發現她的秘密,只要躲進琅繯洞天就行,哪怕再也不出來,她也不在乎。——實在是受不了了!

楚華謹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個髒兮兮的女人坐在牆腳,正專心致志地盯著她脖子上的枷,手腕在枷上轉來轉去,不知道在幹什麼。

“裴舒芬!——寧遠侯來看你了。”女牢頭跟著進來瞧了瞧,大聲對裴舒芬道。

裴舒芬嚇得手腕一抖。側過頭,戰戰兢兢地往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便看見寧遠侯楚華謹穿著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頭戴赤金累絲嵌寶束髮冠,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氣宇軒昂,仍然是她初見他時,那樣英俊挺拔的姿態。

過了這麼多年。裴舒芬前世情人的樣子已經模糊了,只有楚華謹的樣子在她心裡根深蒂固。

“侯爺!——侯爺,侯爺是不是來救舒芬的?舒芬冤枉啊!”裴舒芬將枷撐在牆上,吃力地從地上跪坐起來,膝行到楚華謹身邊,想抱了他的腿哭喊。

楚華謹急忙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裴舒芬身上的髒東西蹭到自己身上。

裴舒芬一撲之下,忘了自己還帶著枷。反倒栽在地上,被枷在脖子上磕了一下,大聲咳嗽起來。

楚華謹一點也不為所動,等女牢頭出去了,反手鎖上了鐵柵欄,楚華謹才半蹲了下來,和裴舒芬平視。問她道:“我有幾個問題,在心裡很久了。本來不想問,不過如今看來,不問的話,恐怕這輩子都問不了了。所以還是問了吧。”

裴舒芬的秘密太多,一時不知道楚華謹指得是什麼事,眼神有些閃爍起來。

楚華謹看著裴舒芬的樣子,比以前瘦了許多,同時也憔悴了許多,不過到底年歲不大,就算是落魄到這種地步,還是沒有齊姨娘看起來那麼蒼老。

“侯爺要問什麼?若是舒芬知道的,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裴舒芬陪笑著道。

楚華謹便低下頭看著裴舒芬,先問了楚中玉的事:“你對付曾亭也就罷了,中玉到底礙了你什麼事?你為何要置她於死地?!”楚華謹知道曾亭的正室架子擺得十足,專門折騰裴舒芬。裴舒芬奮起反抗,也是情理之中的。

裴舒芬一下子激動起來,連聲道:“侯爺,妾身真正冤枉!妾身同中玉情同姐妹,怎麼會去害她?就如侯爺所說,妾身跟她並無利益衝突,為何要跟她過不去?——完全是冤枉啊!”

緹騎對裴舒芬的案子,還沒有審結。因為裴舒芬死不承認楚中玉的死跟她有關係。時隔這麼久,緹騎也找不出有力的證據,除了知道楚中玉也死於寂寥花粉以外。

楚華謹也一直不相信是裴舒芬做的。

“侯爺想想,中玉死了之後,誰是最大的得利者,誰就是真正的兇手!”裴舒芬在詔獄這麼久,也反覆思量過。她本來不知道楚中玉是被人害死的,現在緹騎說她也是死於寂寥花粉中毒,她才想起當時的情形。

楚華謹馬上就想到了頂替楚中玉入宮的楚華朱,正是柳太姨娘的女兒,還有當初,柳太姨娘千方百計地想讓自己向聖上求情,讓楚華朱入宮伴駕。

“這麼說,是有人故設密障,聲東擊西了。”楚華謹笑了笑。如果楚中玉的死,其實是跟柳太姨娘有關,倒是更合情理一些。楚華謹同時也想起來了那一陣子,在楚中玉之前,自己的弟弟楚華誠,也突然得了急病身亡。

楚中玉和楚華誠一死,便像是給柳太姨娘的兩個孩子騰了地方出來一樣。

楚華謹在心底裡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