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悅來客棧。

嚴小乙已經把武馬鏢局人等所住客房一一翻檢了三遍,連被褥等行李也都查得仔細,仍然一無所獲。他皺起眉頭,思索半晌,這才微笑道:“小二哥,你可莫不是記得不清爽,有遺漏麼?”

客房中間站著的店小二摸了摸懷裡的十兩銀子,想想晚上又可以找左近的哥幾個大大賭上一局,心裡正熱。聽年輕人詢問,連忙答道:“小乙哥,那鏢局一行人未到之前,我就已經接到了資訊,提前就安排好了客房,一絲也不會錯的。”

“武老鏢頭可曾在客棧周圍走動?”

“他本人曾經出過客棧一次,說是吃不慣本店的伙食,跟著那個王震北到街上的清風酒肆裡喝過一次酒回來,這個過程小的也是一直跟著,沒見有什麼異樣的。”

“你很會辦事,回去少不得在主人面前替你說些好話。”

小二笑道:“給主人辦事,從來都是有賞的,再說那全是份內的差遣,在下何等身份,不敢輕易勞動小乙哥。”

小乙背了雙手,走出客房外面,仰頭看著天上,已過了傍晚時分,夕陽早就沒在遠山之後,天上的星斗越發清晰可見。這裡比不得京城,仲秋之後,那裡還是熱得難受,張家口卻已然秋涼如水。

一陣撲翅聲音,小乙臉上一喜,一隻鴿子悄然落在他的肩頭,他收起鴿子,緊跟在身後的店小二卻悄悄向後退了幾步。

小乙看了字條,又抬起頭來望天,過了片刻才隨手遞給小二,笑道:“主人的這個吩咐卻讓我有些為難了。”

小二臉色一變,隨即上前兩步,他知道小乙讓他看字條,應該是主人對自己有要求。看完字條內容,小二神色不變,只從懷裡拿出那十兩銀子,道:“煩小乙哥回到京城之後幫我探望一下家母。”

“這是應當的。”小乙,又抬頭望向太陽落山之處,那裡雲色如黛,霧靄蒸騰,接著道:“你母親以後如同我的母親一般。”

小乙從懷中取出一個布袋,在掌心放入鴿糧,鴿子就在他的掌上啄食。小乙道:“你辛苦啦!卻不能讓你休息一夜,你吃得飽了便回去吧,我這裡的東西勞煩你帶回去。”

待鴿子振翅南歸,小乙仍然望著它消失的方向望了許久,這才心有不甘地向遠處已經起了燈火的街上走去,他已經問過了小二清風酒肆的位置,他決定還是親自再勘查一遍才好交差。

清風酒肆並不甚大,放在京城之中甚至不入流,但在這裡的一條街上卻顯得很有排面,酒肆裡共有上下兩層,上四下三共七張長桌,一間雅座也沒有,小乙看了大失所望,知道武馬跟王震北來這裡跟什麼人見面是不可能的,這裡實在算不得是個保密的好地方,且不說人來人往的無處遮掩,便是酒肆兩旁的街道之上各類走夫販卒的一雙雙眼睛也讓人無法遁形。

小乙嘆了口氣,他肚中飢餓,但無法停留,還得回到客棧中去驗證一件事情。小乙取出那個十兩的元寶,用一塊帕子包裹嚴實了,重新放入腰間的皮囊中。

“小二非常適合他的工作,但他有個致命的缺點!”小乙曾經聽主人這樣評價過小二,有致命缺點的人都不會長命百歲的。小乙不知道在主人的眼中,自己的致命缺點是什麼。

當店老闆驚恐萬狀地發現吊在客房中的小二時,嚴小乙已經在返京的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