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蕭二人都喝得半醺,才在小竹子的勸說下睡了。運河上的水波不斷拍打行駛緩慢的大船,船身一起一伏,如同一個巨大的搖籃,讓承載它上面的幾百人安然入夢。

忽然一聲尖叫打破了這種寧靜,聲音淒厲又悲傷,彷彿這個人正在被置身在巨大的火盆上烘烤一般。

“有鬼……快來人啊,有鬼!”

這個人所在的艙室離小竹子他們的並不太遠,小竹子最先跳了起來,沐蕭二人被他驚動,也都跳下地來,兩人還帶著三分酒意,相互看了半晌,不明所以。

小竹子不是最先到達那個艙室的人,當他衝過來時,尖叫已經變成了大聲的哭泣。

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坐在艙室的地板上正在大聲哭泣,他的旁邊站著三個人。見小竹子過來,三個人都望著他,其中一個人笑道:“這傢伙定是睡得魔怔啦,做了惡夢,結果把自己嚇得夠嗆!”

小竹子見這三人都是普通人打扮,說話的人大約五十來歲年紀,花白頭髮,卻留著黑漆漆的鬍鬚,另外兩個人都約二十多歲,一個長得粗壯,另一個卻是又矮又胖。

小竹子覺得三個人之間似乎有眼神上的交流,問道:“三位跟這個……”他指了指坐在地上正在哭泣的那個人,“是一起的嗎?”

“不是,我們只是同住在一個船艙裡。”胖子說道,他太胖了,小竹子聽得出他一邊說話一邊氣喘。

另外兩個人同時點頭,但小竹子覺得他們開始相互迴避目光,同時也在迴避小竹子的目光,他們是怕什麼嗎?

正在這時,進來兩個船上的管帶。他們身上都帶著一股濃烈的腥氣,小竹子知道這是常年在船上待著的結果。兩個人都是一身褐色的粗布衣裳,為了幹活方便,他們的襖和褲是分開的,腳上都穿著雙頭圓頂麻鞋。

“怎麼啦?”身材略高的人問道,“大半夜的這般鬼叫,嚇死人啦!”

那個老者指著坐在地上的人笑道:“這位……這位大哥不知如何,睡睡覺突然大叫起來,接著又哭起來,咱們可都不明白。”

“你們四個是什麼人?”旁邊那個管帶問道。

氣喘的胖子眼睛翻了一下,露出白多黑少的眼睛,說道:“咱們三個同他一個艙住著,這位小哥兒……”他指了一下小竹子。

“我是隔壁的船客,聽到這裡大叫,才過來看看。”

“你倒好心,現在用不到你了,你自回去睡覺吧!”管帶手向外一指,看到門口站著的兩個人又道:“都睡覺去,這般擠在這裡看皮影戲麼!咱們怎會料理。”

小竹子向沐蕭二人使了個眼色,都回艙去了。沒等二人發問,小竹子噓了一聲,轉身向外而去。沐蕭二人知道他是偷偷聽這些人說話,便又回到各自鋪上躺著,卻再也睡不著了。

兩個管帶臉上都是不耐煩的神色,高個兒的罵道:“你這位客人好不曉事,大家都在睡覺,你自在這兒大呼小叫的做甚麼鳥鬼?”

“二位,多是他做了惡夢。”仍然是那個老者說話,其餘兩人卻也不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是他說的這樣嗎?”高個兒抓住仍在哭泣的那個人問道,“起來說話!”

那人突然止住了哭泣,全身卻不住戰慄,他在高個兒的拉扯下想站起來,哪知雙腿沒有氣力,硬是站立不住。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再不說話老子可要回去耍錢去啦,哪有這許多時間陪你!”

那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老者,哆嗦著道:“是……是做噩夢了,做噩夢了……”

旁邊的管帶罵道:“看你這樣子,八成是真的見了鬼啦,一個大男人被嚇成這種樣子,呸!”

聽到“見了鬼啦”四個字,那人“啊”的一聲大叫,突然竄出了艙室,哪知一隻腳剛邁出艙門,人卻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