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薛仁貴講完,急道:“大帥,何必漲他人志氣。對方人多勢眾有何懼哉?前番突厥十萬大軍來犯尼壤,還不是被我三萬人馬擊潰。今日毗沙都護府和安西都護府聯手……”

薛仁貴擺擺手,說道:“非我膽小懦弱,實在是吐蕃乃是勁敵!”

薛仁貴一代名將,征戰四方,豪氣干雲,裴真和湯予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不禁甚是奇怪。薛仁貴看著二人的神情,明白他們心中所想,說道:“老夫和吐蕃交戰數次,深知其中的厲害。你們可聽過大非川之戰?”

裴真聞言,神色一變。湯予卻一臉茫然,說道:“大非川之戰?不曾聽說。”

薛仁貴說道:“你之前不是軍中之人,沒聽說不足為奇。裴將軍肯定是知道的吧?”

裴真臉色凝重,點了點頭。湯予看到裴真的舉止,愈加疑惑,不由得說道:“大非川之戰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仁貴嘆了一口氣,說道:“老夫戎馬一生,唯此事最不願談起,只因這是我最大的一場敗仗,也是一生的恥辱。十二年前我更因此事獲罪,險些被天子斬首。”

在世人眼中薛仁貴是常勝將軍,想不到他也曾打過敗仗。湯予欲出言詢問,總覺不妥,只得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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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內的氣氛變得沉悶無比,終是薛仁貴率先說道:“儘管我不願提及大非川之戰,但涉及馬上和吐蕃的大戰,我不能不說……”

裴真、湯予安靜的看著薛仁貴,薛仁貴自顧自的說道:“十二年前吐蕃集結四十萬大軍欲同我大唐爭奪西域,我奉命率唐軍精銳與之交戰。起初戰況還算順利,可後來由於我軍遠道出徵,且兵力不支,供給不暢,尤其軍中將領不和,故而戰局對我軍越來越不利。”薛仁貴說到將領不和時,有意無意的瞧了裴真一眼,繼續說道:“副將郭待封屢次違抗軍令!我命他守護輜重、糧草,於大非嶺上憑險置柵,構築工事,豈料他自恃是名將郭孝恪之後,不僅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還擅自率軍出征,致使軍糧輜重盡失,唐軍大敗。此戰我軍損失慘重,當今天子震怒,下令封鎖訊息,故而軍外之人俱不知曉。老夫也被罷官,差點丟了腦袋。”

湯予現在才知道大非川之戰的前因後果。薛仁貴一聲苦笑,說道:“這一戰我軍雖有兵源不足,戰線過長,糧草供給不暢等諸多原因,但吐蕃士卒驍勇善戰亦是實情。尤其他們的坐騎更是特殊,都是戰牛,而非戰馬。那成千上萬頭綁著長矛、刀劍的戰牛狂奔起來,任誰都難以抵擋。”

隨著薛仁貴的陳述,湯予眼前浮現出一幅萬牛奔騰時煙塵滾滾,氣勢磅礴,整個大地都在震動的場面。

薛仁貴又說道:“公孫先生,我之所以把你留下,就是想對你說,上一次突厥來犯,多虧了你,我軍才能打敗敵軍。但這一次與以往不同,可能九死一生,亦可能十死無生。你不是軍中之人,用不著隨軍出征。”

薛仁貴的話半是真心,半是違心。他和湯予相處日久,對湯予愈發信任,在他心裡甚至已經把湯予看做自己的家人。這次出兵,確如薛仁貴所說,勝負難料,可能有去無回,他真的不願湯予因為自己的緣故戰死沙場。不過另一方面,薛仁貴清楚湯予的本領,現在正是用人之際,若有湯予在身邊,他便覺得踏實,覺得多了一分勝利的把握,所以薛仁貴心中十分矛盾。

說真的,湯予早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平淡寧靜的日子,才是他的嚮往。可湯予的命運似乎註定了與爭鬥廝殺為伍,刀劍和鮮血是他永遠的夥伴,這是他無論怎樣都擺脫不了的。

自他聽從郭敬之的建議來到尼壤,湯予的人生就和薛仁貴緊緊綁在了一起。薛仁貴給了他信任和尊敬,還有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家。薛仁貴是他的恩人,他對薛仁貴無比的感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