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挑了張地方稍微寬敞些的桌子,以手輕叩桌面,揚聲問:“店家,都有什麼酒?”

那櫃檯後的女人忙抬頭望來,剛要開口說話,卻在看清他的面容時如遭雷殛,驀地怔立當場。

傅深沒聽見回應,扭頭一看,恰與她目光相接。

一瞬間,他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你……”

“您……”

兩人同時開口。傅深頓住,那女人卻顫抖著問:“這位公子,您……是不是姓傅?”

淚中帶笑,驚裡有喜,分明是一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這模樣絕非惡意,傅深被叫穿身份,卻沒有掩飾,點了點頭。

下一刻,那女子踉蹌著奔出櫃檯,當場給他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奴婢昔日蒙您出手相救,方得死裡逃生。蒼天垂憐,今日竟有幸再遇恩人。恩公在上,請受奴婢一拜!”

“等等,”傅深還是沒想起她究竟是誰,“這位姑娘……敢問貴姓?”

那女子眼淚已流了下來,哽咽道:“桓仁縣寶巖山幽蘭山莊,金公冤案,七年已過,至今仍未昭雪。”

傅深瞳孔驟縮,猶如被人自頭頂重重一擊,臉色唰然慘白。他鮮少有如此失態之時,難以置信地問:“你是……採月?”

這個名字猶如颶風,剎那間摧毀了他多年來的頑固與執念。回憶滔天浪湧,頃刻淹沒了傅深,生死悲歡,浮浮沉沉,將他推入一段不敢回憶、不願提起的久遠過往。

那是他過於短暫的少年時光裡,第一次被人將真心踩得粉碎。

——也是他與嚴宵寒之間,至今未解的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