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搬家了。

城市要發展,而我家的房子擋在了一條規劃中的主幹道上。我必須要離開長大的地方,再也回不來了。

“立冬,快來幫我!”

沒等我跑過去,我媽吃不住勁,腰一歪,一個大紙箱砸在地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立冬,你這裡面都是些什麼,好多年沒開啟了,還要嗎?”

灰塵散去,那堆散落的cd中露出了一本淡綠色的相簿。太久沒有翻開過了,透明的塑封頁粘黏在一起,揭開時就像撕破了時光的傷疤,疼痛不已。

6寸的相紙定格了一張張歡笑的臉。透過褪色的畫面,往昔不過只是一段憂傷的回憶。

·

〔生肖鼠〕

姐姐十二歲生日那天,大伯和大媽在吵架,吵得很兇。奶奶讓我爸帶著我和姐姐出門去,去逛商場,去公園,去哪都無所謂,只要不在家。

在商場裡逛了幾圈,爸爸問姐姐要不要漂亮的新衣服,她搖頭。商場門口有個推著腳踏車叫賣的小販,爸爸問她吃不吃糖葫蘆,她也搖頭。爸爸沒有辦法,領著我倆到街對面的公園,那裡有一個賣的,一朵一朵又圓又白的插在棒子上,爸爸問她要不要一朵,姐姐低著頭,不說話。

“多少錢?……來兩個……”

姐姐不開心,我的都吃完了,她還在手裡舉著。她看我滿足地舔著嘴巴,忍不住咬了一小口,嚼了嚼,又咬了一口,就笑開了。

我眼饞,說還想吃她的,姐姐就跑,一邊跑一邊咬,半朵在她手裡高舉著,還被風撕扯下一大塊。

姐姐被我追上的時候笑著尖叫,末了還是被我搶下來。姐姐並不生氣,她跑到了一座生肖鼠的雕塑前,抱著老鼠的脖子騎了上去。

“冬兒,快,你也上去。”

爸爸指著姐姐身後的一個生肖兔,舉起了相機。

咔噠------姐姐在前面笑得靦腆,我在後面作著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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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牌〕

我小學時是美術課代表,是老師指派的,她說我畫得好。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好,總之老師說好就是好吧,我也就覺得自己畫得還不錯。

全國少兒美術大賽,我準備了好久。每天下午一放學,我便在回家的路上走街串巷,要找一個符合心意的院門。我不知道當初為什麼一定要畫一個老宅子院門的素描作為參賽作品,反正當時是挺堅持的,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一個滿意的院子。

我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每天放學都去那裡畫,覺得不好再修改,甚至重畫。素描紙用了好多張,我的手指和鼻尖也蹭得黑黑的,全是鉛沫。

所以當美術老師終於當著全班的面念出獲獎名單,那份激動我能記一輩子。“……林立冬,金獎!……”我才不會去想全校有多少個金獎,全國又有多少個金獎,我只想那金光閃閃的獎牌快點掛到我的脖子上來,那是我第一次獲得獎牌呢!

“林立冬,你這個獎牌是真的金子做的麼?”

“是呀,是真的麼?”

“給我們看看吧……”

我一把搶過來,把獎牌抱在懷裡:“當然是真的了!”

“嘁,看都不給看,真小氣!……”

男生們才不會這樣容易就罷手。他們埋伏在了我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上,仗著人多,生搶!

一開始,大家還礙著同班同學的面子,半開玩笑地推推搡搡,後來不知怎麼都急了眼,他們非要不可,我就不給。他們拉扯我的校服,拼命拽我的書包,我為了護住獎牌,倒地蜷成一個球,任憑他們拳打腳踢,就不給!

“別打了別打了!立夏來了!”

有人喊了一句,我才睜開一隻眼睛。指縫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