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啪!

隨著長鞭脆響,拉車的棕色馬匹齊步停頓,案几之上的茶水只得微微漣漪。

齊正言沉默起身,開啟車門,眼前是波浪寬闊的河水,清而不澈,逝者如斯。

他緩步行向岸邊,青衫獵獵作響,孟奇心情不自覺沉重,跟著離開馬車,走在他的身後,那名絕頂高手級的車伕默默駕馭著馬車遠離。

齊正言負手轉身,水面之風吹動著他的頭髮,終於開口,沉穩如昔: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孟奇停在他十步之外,輕吸口氣道:“我擔心你有難言之隱。”

齊正言還是沒有表情的樣子:“確實有難言之隱,每次都得隱瞞實力,讓大家的任務難度不知不覺提升,若非善功充足,準備妥當,早就有人因此身亡,所以,等到死亡任務之後,我會退出小隊。”

“退出小隊?齊師兄,若是奇遇提升了實力,有什麼關係?我都快五重天了,任務的變數主要又是因我而起,你何必內疚?”孟奇愕然道。

齊正言嘴角微勾,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意味不明:

“若是單純的奇遇還好。”

話音剛落,周圍突有邪風捲起,一點點紅芒自齊正言體內飛出,糅合邪風,凝成了一尊法相,人首龍身,長有六臂,面目與齊正言有七八分相像。

若是如此,孟奇不會驚訝,但這尊法相通體呈現血色,有著難以言喻的妖異和熟悉,六條手臂或持毀滅,或掌殺戮,或握血珠,或凝汙穢,或託冰寒之花,或捏赤色邪火。

它雖然本身沒有墮落之意,卻讓人毛骨悚然。

“這……天庭碎片內的血影!”孟奇靈光一閃,記起了熟悉感的來源,天庭碎片內神秘殺妖的血色影子!

齊正言沒有回答,彷彿由強橫鮮血充塞凝聚的恐怖法相往前踏了一步,與他重合,縮於一點,在眉心凝出一道血色汙痕。如半月似蓮瓣,氣息急速攀升,給人接近四重天的感覺,青衫飄動,沉穩之外多了幾分強勢。

看見拿到汙痕,孟奇腦海內忽然浮現出一道道畫面,脫口而出:

“魔主!”

是的,曾經見到的魔主之像,不是人族模樣,還是三頭六臂。最明顯的特徵就是眉心一道魔痕,與齊正言的血痕除了顏色不一樣,形狀、位置和感官都近乎一致!

難怪當初魔主會說“你來遲了”,而非早就消散……

不過,當時自己是與顧小桑一道,他為什麼是說你來遲了,而不是你們來遲了。

心潮起伏,難以平靜,孟奇怔怔看著齊正言。不知該說些什麼。

齊師兄竟然獲得了魔主的傳承!

齊正言面容平靜,淡淡道:“邪魔的力量、奧秘和見識大半都藏於血肉,一滴血一片肉往往就蘊含著不可思議的東西。”

孟奇想起自己得到的“魔聖之血”,對此並無疑問。

“在魔墳之時。為躲避危險,我誤入魔主之血所化的湖泊,被鮮血浸潤身體,悄然改造。並從它們之中得到了魔主的功法傳承與經驗見識。”齊正言目光依舊幽深,毫無漣漪,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原本我很抗拒,自秉正道,不願墮落,與魔合汙,但靈山之時,身處絕路,捫心自問,就這樣放棄甘心嗎?”

“我不甘心,從資質普通,不受重視,無法得傳高深功法的弟子,一步步走到脫胎換骨,外景有望,就這麼死去,我不甘心。”

“不管是命運註定,還是上蒼安排,我都不甘心。”

“所以,我選擇了融合魔主之血,繼承他的功法、經驗和意志。”

齊正言沒有歇斯底里,平平淡淡說著一件本該震動人心的事情。

難怪齊師兄進青燈所在殿堂時,有遮住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