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府的宴會,氣派得很。

丹楹刻桷,金碧輝煌。

張揚的氣勢,彷彿是定州的主人。

錢老爺錢有升是多年前搬遷來的定州。

他那時豪擲千金,一舉拿下定州大小商鋪二十餘家,一躍成為定州最大的富商。

誠然,錢有升這人是個極會做生意的料子。

但他身上,也滿是商人的唯利是圖。

王爺鎮守定州這兩年,曾有幾次號召當地商賈,募集資金,以供糧草之需。

但定州的商販,都過著仰人鼻息的日子,他們的任何決定,都需要錢有升點頭,他們才可以做。

而錢有升,一直拖著不願供給。

直到年初,王爺大獲全勝。

他像是嗅到苗頭的獵犬。

立馬將拖欠許久的糧草補上。

據說去年戰事艱苦之時,錢有升就打著募捐的幌子,騙了當地百姓的口糧,這也導致當時許多平民流離失所。

張柚那時被賣,也有著他的原因。

幸好王妃早有動作,收留像她一樣被賣了換糧食的。

此次錢府設宴。

明面上是打著慶祝王爺打了勝仗,定州人不必流離失所。

實際上,是想要作威作福。

自以為他一個地頭蛇可以壓過王府這強龍。

殊不知,他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

只待一個錯處。

就可任人宰割。

此次宴會,本是邀請了王妃的。

但據說,王妃早已對他不滿,所以此次宴會由喬二和喬四一同前往。

巳時剛過,她們便到了錢府。

那牌匾上龍飛鳳舞的錢府二字,張揚顯目得很。

喬四率先下了馬車。

她看著那牌匾,嗤笑一聲。

錢府的門房小廝看見王府的馬車,早已殷勤前來引路。

張柚她們緊跟在喬二和喬四身後。

低眉順目地在後頭擔任著忠實婢女的角色。

繞過蜿蜒迂迴的遊廊,她們一路被引到會客廳。

此時的會客廳只有一些小商販,錢有升並不在。

張柚是知道錢府一些事情的。

靜蘭在教導她們規矩時,說過一些。

但看錢有升這做派。

八成是想給喬四她們下馬威。

認為她們只是小丫頭,代表不了王府。

所以,故意怠慢。

喬四聽著那些小商販的問好,臉上帶著不愉。

那引路小廝把她引到偏座,連茶水都未倒就要離開。

她冷聲嘲弄:“怎麼?我定北王府的人你們也敢怠慢?這位置,是我的嗎?”

她眼神掃過引路的那個小廝。

她知道,這是錢有升故意為之。

而這廳內,也必有錢有升的眼線。

她率先發難。

那小廝在家嚇得跪下,不知所措。

錢管家只說讓他引路,沒說引路的這主子不是個好相與的。

他跪在地上,嘴上討饒,冷汗直流。

張柚看著這突然冷下來的場面,都有些汗流浹背。

喬四見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徑直走向主座。

她倒是施施然坐下了。

留下一眾人不知所措,唯恐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張柚看著喬四的婢女已經跟著走到主坐旁,該端水的端水,該捶腿的捶腿。

一副在自己家的模樣。

她又瞄了一眼站在門口,既不進去,也不出來的喬二。

焦灼……

真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