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紀60年代的瀋陽站,這裡就像是一個巨大而忙碌的蜂巢。人來人往,喧囂嘈雜,而那一輛輛穿梭其中的三輪車,成為了這個車站獨特的風景線。

李大爺就是眾多三輪車伕中的一員。他年近五十,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那雙手因為長期握著車把,佈滿了老繭。他的三輪車,車身有些斑駁,那是歲月和風雨留下的痕跡,但車座卻被他擦拭得很乾淨,車篷也修補得整整齊齊。

每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還未完全灑在瀋陽站的建築上時,李大爺就已經推著他的三輪車來到了車站前的廣場。他把車停在一個固定的角落,這裡是他多年來的“地盤”。他看著那些從外地趕來的旅客,眼神中帶著一種質樸的期待。

這天,車站裡來了一位年輕的姑娘。她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藍布衣裳,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眼睛裡透著一種迷茫和不安。她的手裡緊緊握著一個小包袱,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姑娘名叫秀芹,是從鄉下到瀋陽來投奔親戚的。可是到了車站,她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找親戚家。

秀芹站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走向了李大爺的三輪車。“大爺,您能帶我去這個地方嗎?”她小心翼翼地從包袱裡拿出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遞給李大爺。李大爺接過紙條,眯著眼看了看,然後爽朗地說:“姑娘,上車吧,大爺這就帶你去。”

三輪車緩緩地啟動了。李大爺用力地蹬著踏板,車輪在石板路上發出有節奏的嘎吱聲。秀芹坐在車上,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她看到街邊的商店,看到那些穿著工裝的工人匆匆走過,還看到一些和她一樣來自鄉下但眼神裡充滿新奇的人。

“大爺,瀋陽可真大啊。”秀芹忍不住感嘆道。

“是啊,姑娘。這瀋陽城啊,有很多故事呢。”李大爺一邊蹬車一邊說道,“大爺我蹬三輪車也有些年頭了,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也去過很多地方。”

秀芹聽著李大爺的話,心裡漸漸放鬆了下來。她開始和李大爺聊起自己的家鄉,說起家鄉的田野、小溪和那些樸實的鄉親。李大爺也給秀芹講著瀋陽的一些趣事,比如哪裡的餃子最好吃,哪個劇院經常有好戲看。

然而,找秀芹親戚家的過程並不順利。那個地址所在的地方因為城市建設正在改造,原來的衚衕有些已經消失了。李大爺帶著秀芹在那一片區域轉了好幾圈,問了不少路人,才終於找到了秀芹親戚家所在的新院子。

秀芹感激地從包袱裡拿出幾個雞蛋遞給李大爺,這是她從家鄉帶來的一點心意。李大爺連連擺手,說:“姑娘,這可不行,大爺就是靠力氣掙錢,哪能要你的雞蛋呢。”秀芹拗不過李大爺,只好把雞蛋收了起來,她心裡默默記住了這個善良的大爺。

除了像秀芹這樣的普通旅客,李大爺還會拉一些特殊的客人。有一次,他拉了一位受傷的工人。那工人在工廠裡受了工傷,急需去醫院。李大爺看到工人痛苦的表情,二話不說,就把他扶上了車,然後飛快地向最近的醫院蹬去。

一路上,李大爺累得氣喘吁吁,但他一刻也不敢停歇。他大聲地對工人說:“兄弟,你堅持住,醫院馬上就到了。”當把工人送到醫院後,李大爺默默地轉身離開,他沒有多收一分錢,只希望那工人能早日康復。

在這個三輪車伕的群體裡,還有一位年輕的小夥子,叫栓子。栓子才二十出頭,他是被李大爺帶出來做三輪車伕的。栓子的父母早亡,他靠著在村子裡給人打零工過活。李大爺見他可憐,又機靈,就把他帶到瀋陽站來蹬三輪車。

栓子對這個新的工作充滿了熱情。他每天都把自己的三輪車擦得鋥亮,他想多掙些錢,然後在瀋陽城裡安個家。他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群,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城裡人一樣,穿上體面的衣服,住上寬敞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