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曜不瞭解賈銘章,甚至在此前他都不知道眾誠的掌舵人是這位賈總,就連眾誠,如果不是被提醒,也早已淹沒在他的記憶裡了。

創業以來,整整三年他走訪過全國18個省份數百家大中企業,一是推銷他的理念,二是實踐公司產品。這三年名義上在滬上,卻沒有幾天安定的日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來路匆匆,去路也匆匆,今年他34歲了,一個本該成熟的年齡,也許大多數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是成熟的,唯有回到家的時候。

大多數時候家都給自己一種壓抑感,舊有的熟悉的東西正在悄然消逝,越來越多的東西回憶不起來,甚至感覺越來越陌生。

見李墨曜一個人回來,李泰興沖沖地上前問:“談的怎麼樣?”

“還不錯。”李墨曜敷衍著。

“賈總答應錄用你啦?”

面對父親根本不解其意的回答,李墨曜也無意撒謊。

“我根本不可能去眾誠入職。”

父親的臉說翻就翻,“騰”的一下子火兒了,他一拍桌子氣憤的大叫起來:“這麼好的機會你就給浪費啦,你知道你錯過了多重要的機會嗎?”

李墨曜抬腳就往自己的臥室裡走,父親卻不依不饒地追了進來仍然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喊道:“搬了新廠,眾誠就是國企了,你知道現在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有多麼不容易嗎?”

“眾誠現在也是國有控股。”

李泰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大聲道:“那不一樣!”

兩人足足談了三個小時,眾誠的基本情況李墨曜已經瞭解,眾誠的股份結構極為複雜,最大的資本版塊來自國資,國家發展投資基金持股25,地方國資委下屬企業合計持股15。民資版塊眾誠持股20,且有多家中小企業聯合體持股10,其餘為大股東個人和員工持股。

當下市場環境謀求上市非常難,如果沒有國資持續注入這是不可能的。賈總和他說過改制後,國資持股會大幅增長,有可能謀求51的絕對控股權,不過這是公司內部的問題,與“工先鋒”的業務版塊並無聯絡。賈銘章能和他說這些顯然是把他當朋友了,但面對眾誠的情況,李墨曜並不看好。成分太複雜了,很難形成自上而下,由內而外的真正改革,改革不徹底的話sw就無法發揮作用,甚至有可能成為累贅。就好比很多巨無霸企業,改出一兩個先進的工廠很容易,但往往在與市場接軌的時候就會呈現出弊端,這不是sw的問題,只不過在李墨曜看來眾誠經不起折騰了。

父親的看法完全不同,他認為眾誠只要能為了真正的國企就有穩定的保障,開玩笑,都什麼時候了……

李墨曜默唸著,卻並沒有解釋,逼急了就一句話,團隊的四十多人都等著他回去呢。

看著沉默不語獨自收拾行李的兒子,李泰的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色。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以前也和你一樣,不服氣!總想自己幹出點兒什麼,當初有人出三百萬收購你老爹那個小廠,三百萬啊!那可是十幾年前的三百萬!我呢?硬是賭著一口氣沒同意,結果呢?折騰了十年什麼都沒得到,你就趁現在見好就收吧,上班不也一樣能實現理想抱負嗎?當年精機一效益好的時候,多少人都出人頭地了,好幾屆廠長書記都高升了,要不是你爸我沒趕上好時候,現在至少也得在正處級崗位上退休啊……”

父親這樣的話李墨曜聽了快十年了,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仍然如此,人家是換湯不換藥,老爸呢?湯和藥統統不換,就這麼一直喂下去。

“我是你爸!我能害你嗎?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

李墨曜的行李本來就不多,簡單幾下就收拾好了,他知道今晚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家住了,否則將雞犬不寧。面對父親從盛怒到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