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曜看得出來,自己這位授業恩師有些話早就不吐不快了。

“我是個研究技術的,我也只適合去研究技術,所以我主動從所長位置上退下來。我也不想幹涉你的公司管理模式,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我仍然想勸你,當初那個以保障科研人員待遇為己任的深藍機器人,現在早已被資本裹挾了……”

江道源說完這番話長嘆著氣坐下,胸脯一起一伏的,久久不能平靜。

謝嚮明執掌企業二十餘年,早已見慣了大風大浪,有些事他又何嘗不知道,但他不能在這種場合上隨意說話。他不是怕這小子不靠譜,而是怕自己的話被外界胡亂解讀。

“你的模組化設計很好,回頭我會考慮讓專業人員和你接觸。”

這等於下訂單了。

生意上門自然是好事,但李墨曜的話還沒說完呢。剛才侃侃而談那麼多,也不差再補充兩句了。

“關於藍景建廠的問題謝董怎麼看?”

“藍景?”

謝嚮明很意外,怎麼突然提到兒子的那家公司了,外界的風言風語很多,深藍入股藍景從表面上看只是普通的投資,但如果董事長是自己的兒子就難免被過度解讀。

“深藍是藍景的第二大股東,這麼大的事總不會不聞不問吧?”李墨曜試探著問。

謝嚮明的眼皮耷拉下來,面色明顯不悅:“藍景是獨立自主運營的企業,深藍並非控股方,無權干涉其內部決策。”

“但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哦?”謝嚮明又重新正視這個年輕人,眼眸中閃動著某種期待。

“如果在滬上建廠我就不說什麼了,但如果在瀋州建廠我覺得是一個良機。”

“什麼意思?”

“剛剛提到企業的社會責任,藍景如果在瀋州建廠除了會增加政府財政收入外,對當地並不會帶來更多的好處,所以在藍景建廠的時候我很希望能在sw的模組上加上智慧社群,我查了一下藍景的財報,這筆投資高達4000萬,憑藍景目前的現狀恐怕無法負擔,但我覺得如果深藍肯給予支援的話,這個目標應該可以達到。”

謝嚮明愣了半晌,他上下反覆的打量這個年輕人,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上解讀出其內心真正的想法,但從頭到腳,這個年輕人的表現都非常淡定。

“你想拿藍景當試驗區?”

“也不能這麼說,但藍景很可能成為我的優質客戶,為客戶想在前面是我們工先鋒的一貫宗旨。”

“為什麼是瀋州?滬上不行嗎?”

如果但凡李墨曜說出什麼瀋州地價便宜之類的話,謝嚮明肯定二話不說轉頭走人,企業家眼裡的錢和老百姓眼裡的錢是不一樣的,很多小公司發展不起來就是受困於決策者的思維。

李墨曜面色凝重,認真的說:“因為我們有這個傳統……”

有這個傳統……

謝嚮明不是瀋州人,可以說他和這片土地結緣完全是因為他的老師,他目睹了一個時代的變遷,現在又走在另一個時代的風口浪尖。上一次他是弄潮兒,如今呢?

謝嚮明搖搖頭,邊起身邊說:“我不代表藍景,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任何一家企業都不會這麼幹的。”

說完,謝嚮明起身拂袖。

“謝董。”李墨曜叫住了對方:“最後一句。”

“嗯!”謝嚮明頭也不回,背對著對方,腳下站定,似乎是要給對方一個機會。

李墨曜深吸了一口氣,事已至此,這最後一句說不好,那就前功盡棄了。

“你是相信的,你看得見,不然你也不會聽我說這麼長時間了,我知道我的想法還不成熟,我還沒做好在你面前說這些話的準備。但來都來了,我總要把心裡話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