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人希望君主清明,故名君清。”

他又笑道“我問,蘇瓊那傢伙,喜歡這個表字嗎?”

“蘇瓊那時候特別平靜地說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他說,與其求他人,不如求自己。”

“這不是赤裸裸地想要謀反嗎?”

“他沒有回答。”

沈然拍了拍謝矜的肩,笑道“蘇瓊他啊,似乎從一開始就不願聽天由命,既然是這樣的人,就面對現實就更加不甘心,所以……他會拼了命,也會回來找我們。”

“放心吧……”

謝矜聽言,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竟在一瞬間蓄滿了淚,雙手扯住沈然的袖子,小聲嗚咽起來。

沈然只是靜靜地低頭,看著他,什麼也沒說。

其實謝矜自己也覺得奇怪,他人生中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一次是見到了父親的屍身,一次是見到了母親的病中煎熬。

為至親之人哭泣,是人之常情,即使本就不算親厚,也會因為血緣的那點聯絡,產生觸動。

對他們呢?

僅僅是相處一年不到而已。

本不至於的。

理由呢?

他想不出。

他想過沈然死去,心中多少是悲傷的,但不至於現在痛哭。

那是什麼讓蘇瓊變成了無法替代的存在?

他曾想了許久。

為了尋求答案,他也曾做過假設,蘇瓊死了,會是怎樣?

他想象不到。

或許,他自遇到蘇瓊的那刻起,就從未想過,那個給他答案的少年郎,會死……

現在啊,等他真正面對蘇瓊真的可能死了的時候。

第一瞬,是不知所措。

第二瞬,第三瞬,第四瞬……

皆是無與倫比的沉重。

重到——他快要忘記了呼吸。

直到沈然跟他講蘇瓊表字的時候,他才想明白。

蘇瓊是這樣的存在。

他是自己唯一認定的天子,是唯一可以輕鬆創下盛世的聖人。

他特別希望,是蘇瓊,坐上那個位子。

所以……他最看不得的,就是——看著他的少年天子草創未就而中道崩殂。

這是他在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

沈然看著身前已經有些哭紅的謝矜,沉默不語。

謝矜本就是脆弱的,但他不愛表露。

沈然是很清楚的。

因為謝矜就是這樣外冷內熱的性子,看著像仙,清傲不可攀,可接觸了,就明白,他是個軟性子,可以為世間萬物留情七分,卻不知疲倦。

他十分像蘇瓊。

所以,有時候就需要我這個外熱內冷的惡人。

他又想到了以前。

那時的自己並未去往蘇家,每天面對著沈家的明槍暗躲。

見多了黑,心也漸漸變冷了,還學會了偽裝。

後來是碰到了蘇家人吧。

他也不知蘇家人有什麼奇怪的魅力。

但看到他們的第一眼,他就莫名地將信任輕易給了他們。

然後,第一次將真實的自己展現出來,那個敏感怕生的他。

我變成了沈然,變成了真正的君子沈然。

他悄然輕笑,無聲地撫平著謝矜心中的不安。

待謝矜收斂了所有情緒,帳中才走進一人。

是傳令計程車兵。

沈然悄聲遮掩謝矜的身影,以方便他整理儀容,一邊問道“何事?”

“我們抓住了一個……人。”

士兵斟酌語言的樣子,讓人有些無語。

沈然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