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這傢伙……

笑了?

沒錯,這傢伙……裝的。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站起身來,向他們拱手一番,嘴角淌出輕狂笑意。

不過那抹笑意甚是……欠揍。

而沈然本就是一副含笑的月牙眼,笑起來就算是無情天仙都要柔情三分,但有時候笑起來,就是比地府忘川冷上七分,再添個三分折磨。

蘇瓊見他這模樣,當即溜了。

而沈然就靜靜地看著這眼前的空無一人,怒氣頓時洩了,只是轉頭看向他們,順勢問道“你們……算了。”

眾人瞭然。

這百姓熱情自然是好,不過……也太熱情了。

但這也是好事。

身後依舊傳來喧鬧聲,那是新生的喜悅,是戰後的安寧。

忽的,他們默默想起前些日子,那些涼蘇的百姓終於脫了銀甲,放下了殘兵,特意洗去了風塵,奔向最在意的人世。

朝耕一畝暮戴甲,血染粗麻未沾袍,此生可笑也可泣,不悔當年沸血流。

謝矜笑了笑,說道“走吧……”

各自也就入了場,各聊各的閒話。

蘇瓊跟神威軍的將士捧酒笑談,因多是講蘇瓊父親的戰場英姿以及些許情事,她聽得倒是認真。

沈然和紀雲川也算是關係好,談得高興,只不過,這麼一小會,夏恣就推著蘇寧來了,紀雲川見他來,難免不嗆他幾句,夏恣也不慣著,立刻回懟幾句,那場面是勸也勸不得的。

雖然……沈然和蘇寧也沒想勸的。

顧瑾和顧瑜則跟之前的寨民談笑風生,時不時地冒出幾句陽縣方言。

桓凌倒是沾了朗月的光,被小孩圍到水洩不通,但他本人也是小孩心性,不一會就和孩子們玩到了一處。

而謝矜不喜喧鬧,也算是習慣了獨居時的冷清,早早地抱著他的貓來到城牆上。

城牆上不及城裡的歡天喜地,燈火通明,惟有明月清風,和那如風中旗幟一般屹立不倒的站崗士兵。

那城牆上計程車兵們見他一來,紛紛行禮,見他點了點頭,就繼續站崗。

他們也心知這位軍師大人,只有在蘇小侯爺周圍的人,才展三分笑顏,其餘時間基本都是冷著臉。

謝矜就站在城牆上,默默看著城牆上的熱鬧。

說實話,他一生最喜歡的就看他家歡喜,自己卻不愛深入。

但這並不妨礙自己因此心生歡喜。

想此,他無意間看向那笑得十分開懷的蘇瓊,眉目中逐漸染上些許笑意,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些許無奈。

這會,身邊來了個人。

老者看了一眼謝矜,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在那群將士間談笑風生的少年郎,開口笑道“蘇小子是怎麼把你這鶴沉的得意門生拐過來的?”

謝矜聽見聲音,轉頭看向蘇穆,先行了一禮,接著反問道“蘇老覺得是怎樣?”

蘇穆聽言,笑了笑,眼中倒映著這通明鬧景,嘆道“蘇小子啊,老夫不知道這小子的潛力有多大。

但或許……他真的可以成為那歷史上名垂千古的明君。”

“即是可能成為明君的人,自然做了什麼事都不奇怪。”

他又笑了幾聲,眼中浮動中的光華更是停滯,消散了些許,輕喃道“老了……就得退給你這些後輩。”

謝矜見此,面色微動,猶豫了半分,問道“恕晚輩無禮,蘇老當初在城牆上跟主公所說的可是何事?”

蘇穆聽言,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語氣未摻著任何情緒,說道“你想說這個?”

謝矜想了想,還是搖了頭。

至少……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太過掃興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