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問尋站在河邊,眺望連雲十三城的方向,神色不明。

他看著那寒夜裡不斷前行於冰河之上的隊伍,一時也不知做何感慨。

細微的踏冰聲,冰下隨時隨地響徹的湧動聲,不斷入耳。

整個場面都是寂聲的。

忽的,就是薄冰破裂聲驟然響起。

“噗通”的落水聲與細小沙啞的驚呼聲交織,一時嘈雜不已。

谷問尋見此,嫻熟地吩咐著下屬救下落水的幾個士兵。

一旁與之年紀相仿的親兵見此,也是頗為無力,不禁問道“將軍到底在圖什麼?”

“先不說,這夜間渡河是想幹什麼?但為什麼在這薄冰之上啊?”

“偏偏這天氣還忽冷忽熱的,早上開始化冰,日落就開始結冰了。”

谷問尋沒法回答這個問題,一是那人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二是他也看得見老頭那近乎執念的固執。

他只是坦誠地講述一個事實,“這天氣越來越冷,河面部分已然結成厚冰,稍有不慎,就會像方才那樣掉落冰河。”

“這水流急,好點只是被凍到,壞點就被急流衝到哪裡都不知了。”

親兵點了點頭,“所以家主才讓眾人各自繫好繩索,免得找不到人。”

谷問尋笑了笑,“不過想來,也到時候了。”

“這柳少相的追兵……該來了。”

……

京城,皇宮,朝堂上。

那俊美權相擒著一抹陰冷的笑,手握著一把沾血的劍,看著面前的文武百官,輕蔑道“一群蠢貨……”

餘下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冷汗直流,嚇白了臉,看著地面上倒下的眾多官員屍體,不禁嚥了咽口水,雙腿不由自主地打顫。

就在剛剛,迴歸的柳少相一言不合就當場在朝堂上拔劍,紛紛砍殺了那些放任神威離去的官員。

柳少相擦拭著手上的劍,冷笑道“怎麼?”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之前可不是對神威一事侃侃而談嗎?說什麼……不過是一支閒置許久的廢兵,用不著多久就會被那種三流寨匪給滅了!”

“你們腦子是怎麼長的?跟豬交換了?”

“一群蠢貨!”

“你們當神威軍自開國以來就受上位者忌憚,只是說說?你們當真以為這個僅僅荒廢近十年的神兵,可以被這等三流寨匪弄死?”

“好啊,給蘇瓊送兵,就這麼不慕名利?有本事你們就辭官交權啊?!”

柳少相冷呵一聲,似是無語氣笑了,但也收斂了脾氣。

“本相告訴你們,若是神威軍到了蘇瓊手裡,你們就等著洗乾淨脖子吧……”

說完這話,他就甩袖離去。

李澤鈞看著他此等荒唐行徑,心中澄明。

他明白柳少相不是將喜怒形於色之人,相反,他往往是喜歡利用自己情感的人。

利用自己,利用他人,來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並不生氣,甚至感激蘇瓊。

因為……給了他上好的機會,殺了那些一直反抗他的世家,甚至扶植更好的人來擔任家主,更好地掌權。

況且如今他這般瘋樣,也估計歸為厭蠢的極度無語而已。

就算之後談判,柳少相也不會因為那般瘋樣讓他們戰戰兢兢,相反,事情會因為他的明事理而順利收攏人心,而那些世家也只會更加怨恨那些自以為是、被柳少相殺死的“蠢貨”。

但說到底,他們所為不過是希望柳少相手下留情,以一人之死平柳相之怒。

為的,也只不過保證自己世家身份不被泯滅。

想此,他不禁輕嘆一聲,持著佩劍,離開了此處,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