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瓊沒有在意周邊的任何狀況,只是看向遠處的人。

那人持著弓,默默將面具摘下,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蘇瓊暗暗咬牙,臉色陰沉。

但她也無暇顧及了。

河岸上,那揹著父親的少年還在慌忙找著大夫。

蘇瓊眸色微暗,上前了幾步,卻也被人拉住了肩膀。

他轉頭看去,只見蕭逐意默默搖了搖頭,“我已經叫了大夫,但看那傷口,我難說他能活著。”

“你也該平復一下心情。”

蘇瓊沉默了。

她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谷問尋可能會喪父。

而同樣已經喪父的她,會看到以前的自己。

蘇瓊深呼吸一下,冷靜道“你說得對,我應該也得歇會。”

“戰後還有許多事……”

蕭逐意微微挑眉,“你不會要逃吧?”

蘇瓊笑了笑,“不然呢?”

話落,蘇瓊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

蕭逐意不禁一嘆。

算了,我自己造的孽,跪著也得還完。

“該跟梓微他們商議了。”

……

另一邊,成河看著那坐在營帳外,早已失魂落魄的谷問尋,不禁輕嘆。

他聽到那位杏林谷小師叔說的話了。

中箭位置離心臟只有一寸,年紀大了,已然是大出血昏迷的狀態。

更何況……那箭上還塗了毒藥。

雖然即使將毒排除,但餘毒終究是殘餘於心脈。

就算醒來,也只是迴光返照之態。

想到這,成河不禁神色複雜起來,也在無意間看到同樣神色複雜的趙景,面色微變。

他上前一步,向趙景招招手,打算將他喚到了一旁。

趙景見到,被嚇了一跳,但也只是猶豫了半會,跟著他過去了。

路上,他看著面前的這個如父親一般的長輩,背影漸漸冷然,不再像冬日的篝火,只像寒鋒的冷森,藏鋒時的壓迫。

他不禁嚥了咽口水,心中一片茫然。

也不知過了多久。

趙景回了神,見成河席地而坐,抬手示意他席地相對,並將自己的佩劍放在二人之間。

趙景有些心虛,沉默了起來。

成河淡淡道“鵬雲,今日是你第一次殺人吧。”

趙景愣了半會,悶聲而應。

“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比借刀殺人強多了?”成河冷笑道。

趙景聽言,臉色頓時蒼白,不知所措起來。

成河並沒有因此心軟,語氣依舊冰冷,“趙景,我雖不知你為何要這樣,但你既然決定了,也做了這事,就該知道沒人會原諒你。”

“成叔,我!”趙景驚慌失措,想要找出些許緣由,卻也被成河突然的一巴掌給徹底扇懵了,也徹底扇醒了。

他明白……

他沒有辯解的餘地了。

那個一向隨和疼愛自己的成叔對他徹底地失望了。

成河眼中殺意沸騰,冷漠道“趙景,你也在軍中待過幾年了,想必軍規也是一清二楚了。”

趙景認命了,只是點了頭。

“那好,我也許久沒拿出這條規矩了。”成河默默起身,拔劍,架在他的脖頸處,冷聲道“神威軍有令,洩露軍情者,其罪當誅!”

“趙景,這是神威軍成立以來最少用的規矩。”

“恭喜你,成為了其中之一。”

趙景閉了眼,羞愧的同時,心中也是不甘。

他還年輕……

他還想遵循谷問尋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