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弄自己的墨髮。

蘇歡輕撫那如綢緞般絲滑的墨髮,問道“像往常一樣,挽半梳,一邊編髮,對嗎?”

“嗯。”

不一會,一個內著金杏紋勁裝,外搭麒麟金紋白衫,雌雄莫辨、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君出現在鏡中。

蘇瓊略微滿意的看了看,就將逃亡後就一直攥在手上的金杏紋白玉紅繩額飾戴上。

蘇歡見此,笑道“我還說呢,怎麼不見你的白玉,原是在你身上。”

蘇瓊笑道“畢竟它很重要嘛。”

蘇歡打量著她,緩緩道“兄長……似乎變了,不像以前一樣不愛笑了。”

蘇瓊也只回答道“發生了許多事。”說著輕拉起她的手,往前廳走去。

蘇歡回握住她的手,路上笑著跟她打趣,也不提剛剛在門外聽到她哭聲的事,心中那件關乎父親生死的事也漸漸有了定論。

倆人愈發走近前堂,堂中的爭執聲也愈發大。

“叔父,父親是不是……”

“蘇玦!你什麼意思,別說晦氣話!”

“蘇琮……你也別自欺欺人了!爹奉旨進京接兄長,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個鴻門宴,凶多吉少,哥都成那個鬼樣子才回來的……”

“爹,就更不用說了……”

“……咒人精!”

堂中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起來。

蘇瓊聽此,剛打算推門的手懸在空中,有些凝滯,眸色微沉著。

蘇歡有些擔心地看著她,見她也沒說什麼,剛鬆一口氣。

卻在下一秒,就見她猛地推開門,看向堂中人,恭敬地行了禮。

而堂中被開門聲打斷,一時安靜下來。

接著那坐於高堂,氣質溫潤,與蘇瓊有些相似的青年掀起有些疲憊的眼皮,看向門口的少年,勉笑著開了口,“阿瓊來了,身體可好?”

蘇瓊點了頭,恭敬道“叔父。”

一旁面色不好的雙生子也紛紛向蘇瓊問好,蘇瓊笑著撫去蘇琮臉上的淚,一邊撫了撫蘇玦的頭,看著這倆個年僅十二的少年,心中不免泛起心酸,有些苦意地笑道“你倆還是這樣不對頭……”

雙生子指著對方異口同聲道“都怪他!”

進門的蘇歡指著兩個小鬼頭,笑道“你倆都半斤八兩!”

“才沒有呢!”

“你瞧,又是異口同聲!”

不一會,三人就打鬧到一塊去。

蘇瓊看著他們打鬧,眼中不免泛起笑意,心中也就默默做了決定,她看向自己的叔父,正色道

“叔父,我想篡位。”

她說得過於平淡,過於輕飄飄,像是在說一句家常話一般,絲毫不覺其中的大逆不道。

這讓本想順口答應的青年不禁一愣

讓一旁打鬧的三姐弟一時忘記了下一步的動作,僵在那呆望。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卻又聽蘇瓊擲地有聲道

“君明稱臣,君暗作奸,此乃蘇家口傳祖訓!”

倒是蘇寧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

蘇瓊聽言,緩緩閉眼,以期控制住情緒。

可閉眼盡是逃亡路上所看到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雙手緊了又松。

當她再次睜眼開口時,眼中只餘愴然,聲音也已然哽咽。

“叔父,我只是覺得,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可以隨意踐踏……”

蘇寧看向她,心有所動,也明白了所有。

蘇家口傳祖訓此乃蘇家後人臨死前才可說的。

大哥他終是……

他想起當初蘇安奉旨進京帶回蘇瓊,出發時,正跨馬與自己輕笑道

“凶多吉少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