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夜。

屋中的蕭逐意還在生氣,很難說這樣的感覺。

大概是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有理盡吃虧的滋味了。

要說是十二歲前,他倒還是認的,可十二歲後,他是真的一言難盡。

他有些煩躁地坐在椅子上,指頭一直不停地敲擊一旁的桌面。

“嗒、嗒、嗒……”

這持續不斷的聲音,讓一旁的管家都有些煩躁不安,但又深知自己主子不喜歡有人在他想東西的時候打擾,便一直閉著嘴,忍住出聲提醒的想法。

半晌之後,蕭逐意輕嘆一聲,算是明白了柳少相為什麼這麼忌憚了。

此人,厚顏無恥第一人也。

但凡他要點臉,就不會隨意坑蒙拐騙。

這般一想……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被他騙上了賊船。

可轉念一想,自己何嘗不是……

他又是一聲哀嘆,自言自語道“罷了,至少不是一輩子的事。”

可千萬不是一輩子的事!

不久,蕭逐意又迎來了一位貴客。

當管事的聽到這名字,頓時有些驚懼,慌忙看向自家家主。

蕭逐意的臉色也是有些凝重,沉聲吩咐道“先招待周全,其餘的我來應付。”

管事低頭應下,接著趕忙叫幾個機靈點的下人出入此地,在門外候著。

不一會,一個少年出現在蕭逐意麵前。

少年墨髮高束,一身玄墨勁裝,面容清麗如芙蓉,眼神卻如寒霜過境,手一直搭在腰間的佩刀,霸道凜冽卻又溫潤柔和。

十分矛盾。

蕭逐意見此,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恭敬一迎,溫笑道“陳瑞大人來蕭某寒舍,實在是受寵若驚。”

陳瑞並未正眼看他,自顧自地坐在主位上,未覺任何不妥,眼帶一絲輕蔑,冷漠道“蕭逐意,家父之前與你提的,可有回覆?”

蕭逐意聽此,心中一緊,故作為難地尬笑道“陳大人也清楚,這連雲十三城向來是商人的地盤,領頭的又不是蕭家一個,若他們還沒答應這事,蕭某也難決策。”

陳瑞沒有說話,只能默默低著頭,撫了撫自己的劍穗,沉默半晌後,他口吻平淡道“是嗎?”

蕭逐意微微一笑,從容應下,“還望陳瑞大人見諒。”

陳瑞聽此,默默抬眼看向面前這個滴水不漏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開口道“蕭逐意,你這理由都用了多久了?”

蕭逐意喉頭微緊,輕笑道“陳瑞大人說笑了,這理由用得久,也是因為現實就是這般。”

陳瑞沒有說話,只是笑道“我這邊尚且可允你些許時間,去勸說其他兩家,至於其他的,家父可等不及。”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

良久之後,蕭逐意冷笑一聲,說道“果然啊——”

“在世人眼裡,連雲十三城是個禍患。”

管家聽言,神色悲慟。

屋中之人皆是一片動容。

……

另一邊,陳瑞碰上了一位故人。

故人藏在小巷陰影中,語氣卻不似年少時那般冷淡。

“今兒的月色真美,你也有事出來了?”

陳瑞沒有看他,質問道“與你何干?”

“若是年少,我必定不追問,可如今……”

“你我的一言一行可都與這天下捆綁,少一個字,多一個字,一條人命或許就改變了。”

陳瑞微微抿唇,冷聲道“照你這樣說,我如今也反問你一句,你敢答?!”

“若你問的是年少情誼,我倒可以慷慨應答。”

陳瑞輕嗤一聲,“無需。”

說完,他甩袖離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