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想要問什麼?我知道的都給你說。”

老人突然抬頭。

月光下,季白一動不動,看著老人,如同一尊雕塑。

“別這樣看著我,從你過來,我就知道你不是買小吃的,肯定有什麼目的。

反正老頭子我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隨便問吧。”

跟奇仁的小心謹慎不同,這個老人身上散發著坦蕩的氣質。

季白看了對方一眼,語氣平靜。

“你來這裡多久了?為什麼來這裡?”

“來多久了……”

老人陷入沉思,回憶起來。

“你要問我來了多久,我還真沒辦法告訴你。

因為我歲數大了,不太記得清自己的年齡了……

至於為什麼來這裡,那我倒是可以給你講講。

我剛來這裡的時候,還是剛畢業那年,很年輕。

那時候,我才二十出頭,只不過,我那時候不是賣小吃的,而是……”

說到這裡,老人抬起手,指了指季白身後的學校。

“而是在裡面教書的數學老師。

那時候,這所學校師資太少了,農村的孩子都很調皮,再加上家長也不願意管。

教學環境很差,工資也經常發不下來。

很快,這所學校的老師越走越多。

甚至,連校長也申請向鎮裡調動,被拒絕後直接辭職離開。

於是,這所學校徹底無人管理。

沒人想永遠紮根在這裡。

眼看學校面臨裁撤,老師也逐漸離開,學校也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主動申請,擔任這所學校的校長。

挨家挨戶的做學生父母思想工作,去鎮上申請資金。

於是,學校又勉強開設起來,又招了幾個老師。

但是,這裡的教學環境很差,學生也很調皮,經常闖禍。

通常情況下,我能理解,畢竟小孩子精力旺盛。

直到一天,我正在講課,一個人闖了進來,告訴我出事了。

我連忙跟過去,到了事發地,是另一名老師的教室。

我記得很清楚,那個老師很年輕,是個剛畢業的姑娘,也是這個村子唯一的大學生。

活潑,開朗,說起話來柔柔弱弱,和這個村莊裡的人顯得格格不如。

她入職的時候,曾跟我說過,要讓所有孩子都能有個好的出路。

這就是她的願望……

並且說,她是本地人,能管好孩子,想要帶最難管的班級。

我現在想想,好後悔。

如果我當時拒絕了她,是不是事情能不一樣呢?

但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那天,她班級裡有個很調皮的男孩,在上課時候欺負另一個同學。

她正好認識那個男孩的家長,再加上是同村人,於是教育了幾句。

但就是這沒那麼嚴重的教訓,讓那男孩懷恨在心,回家後添油加醋的向家長告狀。

於是,第二天,他的家長在她上課期間闖進教室,並且帶著十幾個人,當著所有學生面,毆打起她。

我趕過去時,那個老師已經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我趕緊叫上人,將她送往醫院,但很可惜……

由於頭部遭遇重創,顱內出血,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生活無法自理,沒辦法繼續教書。

事後,由於參與者眾多,加上沒人願意提供筆錄,一口同聲的說是那個女老師先動的手,所以定位互毆,那個男孩家人僅僅被關了十天,就被放了出來。

好在,那家人為了息事寧人,願意賠償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