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在手掌間交換流轉。

“晚風。”比較難得的,白羨居然會先開口。

他嗯了一聲,當做在聽的回應。

過了良久才有回聲。

“我……我竟不知是悲是喜。”儘管聲音放地低低的,仍能聽出些許嘶啞和掙扎,“明明該高興,一家人都獲釋,我,我卻……”說著,翻過身來抱住他,體重大半都壓在他身上,冷熱不均的紛亂呼吸拂過,一個吻胡亂落在唇邊——卻不是因為情慾,他知道,真的想親暱,反倒不是這樣的。

“我是不是……自私的很?”交握的手被壓得有點疼,林晚風終於聽他把話問出來。很難得的,會聽到白羨這麼直接地自己吐露情緒,必是壓在心頭不知怎麼辦了吧。說起來,也許是跟從小就學著打仗有關,或者性格本身也有關係,這傢伙幾乎是下意識地不讓人知道所思所想,若不是他日日與之相處,又身兼著“表哥”、“恩人”等身份,本也是讀不太懂對方那少有表情的臉色和寥寥數字的言語的。

他反手繞過去抱緊,入手飽實完滿,心頭卻拂過一絲虛空的感覺,彷彿隔著一個南北疆土這麼遼闊。

“不是的。”他聽聞自己苦苦地笑了聲,“不是的,傻孩子,不然你還待怎樣?不是你的錯。”對,是他的錯。

他明白的,他一直明白,像白羨這種身份,太不安定,就算落到當時那般悽慘,零落成泥,仍舊有說不清的變數,也許有一天便做迴天上的青雲了,這就是原本是雲還是泥的區別。他那時明明想好只是暖慰對方年少情懷的,卻還是那麼快就妥協了……不該動情,不該貪心,甚至一開始就應該不回應的——這種事情,就連假戲真做都能假作真的,自古以來例子還少嗎,更何況本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

乃至,還定下了一生之約。

當時他出口時那麼平靜,對方答應地也那麼平靜,其實也許那揉眼看清他的一瞬間,便埋下了這刻“自私與否”的種子,在獨自思索的片刻裡於心頭翻騰過多少遍,他又哪裡會知道了?他不過是“林表哥”,自詡瞭解他的子慕的林表哥,而已。

互相緊擁著,各自想著以往不曾想過的晦暗心思,良久,林晚風又聽到白羨啞著嗓子輕輕問:“晚風,所以你是……絕不會跟我一起的,是嗎?”

這個問題真是尖銳,像錐子一般戳開兩人原本的曖昧纏雜,連抱在一起都要感受不到相互的體溫。

他只覺得癱軟無力,再沒什麼力氣,最後摸摸對方的長髮,沒有正面回答,“傻瓜,上到沙場,回到家族,等退了敵國洗了冤屈,你會……你必須不再記得我,娶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生幾個白胖小子,鮮衣怒馬,好不快活。就算想起我,也不過是……一個救濟過你的遠方表哥。如此。”

越說越無力,越說越悠遠。

今天彷彿顛了個個兒,白羨似以往的他般,而他一直在溫言回答……其實是終於發現自己的軟弱了罷。

“不!不要那樣,那……我,我不去了……!”不知道怎麼做到的,能把頭靠在他的頸項邊,想必是個比較憋屈的姿勢。

林晚風不想再說“傻瓜”,只是慢慢道:“別傻了,你會這樣嗎?再者,寬釋你家的人,還不是捏著你家人的命在手裡,你不順著臺階上去,難不成——”

滾燙的東西貼著他脖頸的肌膚滑落,流到後頸項,已是涼透。只一股股不斷地覆蓋蜿蜒,這種從熱到冷的過程便也再不那麼涇渭分明,只能覺察到頸部大片的溼涼。

林晚風便打住,就著這姿勢與少年相擁。

只是仍不免不放心,過一會兒等白羨稍一平靜,止歇了點,便又道:“你明日避開那‘隨從’,單獨問問睿王殿下的意思,還有前線的情況,也好定下動身的時間,畢竟去到軍營還要適應,是不是你曾經的那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