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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我不會帶她去人群聚集的場所。在舞廳、影院、酒吧、遊樂場歡度情人節,是現在的又一個時尚。可是,人群聚集之處,只有娛樂者,怎麼會有情人呢?在那裡,情人不復是情人了,秋波、偎依、撫摩和醉顏都變成了一種娛樂節目。我看不出娛樂場所的喧囂和愛情有什麼關係。
我帶情人去的地方,必須是別人的足跡到達不了的。它或許是一片密林,就像泰戈爾所說,密林本不該是老年人的隱居地,老年人應該去管理世間營生,而把密林讓給浮躁的年輕人經受愛的修練。只是在今日的嘈雜世界上,哪裡還找得到一片這樣的密林。那麼,我只好把情人帶到我的寧靜的心中了,因為如今這是能使我們避開塵囂的唯一去處。可是,既然我的心早就接納了她,我又怎麼能把她帶往她已經在的地方呢?
一年一度情人節。假如我有一個情人,我不知道給她送什麼禮物,把她帶往何處。於是我對自己說,讓我去看看別的情人們是怎麼做的吧。令我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我到處只看見情人的模仿者和扮演者,卻看不見真正的情人。我暗自琢磨其原因,恍然大悟:情人節之在中國,原本就是對西洋習俗的模仿和扮演。
其實,中國也有自己的情人節,但早已被忘卻,那是陰曆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相會,情人久別重逢的日子。我進一步恍然大悟:節日憑藉與平常日子的區別而存在,正是久別使重逢成了節日。既然現在的情人們少有離別,因而不再能體會重逢的喜悅,那作為重逢之慶典的中國情人節不再被盼望和紀念也就是當然的事了。我不反對中國的現代情人過外國的節日,但是,我要提一個合理的建議:如果你們平日常常相聚,那麼,在這一天就不要見面了罷,更不要費神為對方購物或者一同想法尋歡作樂了,因為這些事你們平日做得夠多的了,而唯有和平日不同才顯得你們是在過節。
1998。12
愛情是一條流動的河
“一個人只要領略過愛情的純真喜悅,那麼,不論他在精神和智力生活中得到過多麼巨大的樂趣,恐怕他都會將自己的愛情經歷看作一生旅程中最為璀璨耀眼的一個點。”這段話不是出自某個詩人之手,而是引自馬爾薩斯的經濟學名著《人口論》。一位經濟學家在自己的主要學術著作中竟為愛情唱起了讚歌,這使我倍覺有趣。
可是,我仍然要提出一個異議:愛情經歷僅是一個人一生旅程中的一個點嗎?它真的那麼確定,那麼短促?
這個問題換一種表達便是:當我們回顧自己的愛情經歷時,我們有什麼理由斷定哪一次或哪一段是真正的愛情,從而把其餘的排除在外?
毫無疑問,熱戀的經歷是令人格外難忘的。然而,熱戀往往難於持久,其結局或者是猝然中止,兩人含怨分手,或者是逐漸降溫,轉變為婚姻中的親情或婚姻外的友情。在現實生活中,這種情況造成了許多困惑。一些人因為熱戀關係的破裂而懷疑曾有的熱戀是真正的愛情,貶之為一場誤會,就像一首元曲中形容的那樣彼此翻臉,討回情書“都扯做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