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頗能討她好感。雖有時她也覺得,這個侄兒未免有點油滑。

鄉居生活雖然比較爽意,她還是在懷念著前夫和她的女兒。隨著時間的過去思念越發加深,每當更深人靜就忍不住想起他們。“浩哥一直沒有另娶,難道他還在懷念舊情?”“瑚兒長大了,她還記得我麼?”好幾次她幾乎抑不住內心深處的一股衝動,想要悄悄回到前夫家裡,偷偷的看一看她的女兒。她如今已經不是身在京師,不是在她丈夫的勢力範圍之內,她有一身武功,要到那裡,誰也攔她不住。不過她能夠這樣任性而為麼?她已經是九門提督龍文光的妻子,又怎能與駒夫藕斷絲連?“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身。”大錯業已鑄成,後悔亦已莫及。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前夫和她的女兒能夠原諒她麼?心頭的結難以解開,她這心病也是無法可治。她雖然離開了丈夫,可還是被囚在丈夫家中的一隻金絲雀。

想不到的是,有一天她忽然見到了她的前夫雲浩。鄉居的生活中,她每天清早都要到屋後的松林練武。有時侄兒陪著她,但更多的時候卻是她獨自一人。因為龍成斌不習慣起這麼早,初時為了討她喜歡,一早陪她練武,漸漸就只是十天之中只陪三兩天了。這一天又是她獨自一個人。

練完了一趟劍術,忽地隱隱聽到一聲嘆息。聲音細得幾乎難以察覺,但卻又是何其熟悉!這輕輕的嘆息之聲,聽入她的耳中,竟是有如晴天霹靂了!

這一瞬間,她心亂如麻,但卻已無暇思索。怔了一怔,立即循聲覓跡,道上前去,在密林深處,果然發現了她所熟悉的人。

這是在做夢麼?她咬咬手指,很痛,並不是夢!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她的面前的正是她的前夫雲浩!

雲浩似乎也因為突然給她發現而呆住了,來不及躲避她了。

“浩哥,想不到我還能夠見著你。敢情是老天爺垂憐我的思念之情,特地把你送來讓我一見的麼?可是,浩哥,我,我對不住你,我已經是沒有面目見你的了。”良久,良久,雲夫人方才能夠哭著說出話來。

她那裡知道,這不是“老天爺”的“垂憐”,也不是“巧遇”,是雲浩費盡心機,才能夠和她見上這一面的。

雲浩打聽到她離開京師,住在花溪鄉下之後,這幾年來,他三次路過貴陽,都特地跑到花溪,在龍家附近匿藏,並不希望能夠和她會面,只盼望能夠偷偷看她一眼。不過由於他每次都是有事在身,不能在花溪逗留太久;而且一個陌生的異鄉人,也不便老是在她家附近徘徊。因此每次都只能花一天的功夫,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第一次沒有見著,第二次見著了,她和龍文光的侄兒在一起,雲浩沒敢露面。第三次,也就是這最後的一次,他方才單獨見著了他的前妻。看見她憔悴的容顏,禁不住發出了那一聲嘆息。

“我不該和你見面的,”雲浩說道:“給人看見,恐怕就要給你添上麻煩了。我只想知道,這些年來你過得好麼?你過得幸福,我的心裡也沒牽掛了。”

抑壓已久的情感突然像衝破堤防的洪水,“雲夫人”抱著前夫,澀聲說道:“還說什麼幸福?你看我已是抱病在身,只能苟延殘喘罷啦!浩哥,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莫要再提。你只說你現在想要怎樣?”

“不,你不提,我要提。浩哥,我不是有心負你的。我是受了父母的騙。”

“你的奶媽已經託她的侄兒告訴我了。如今我只想知道你的心意!”

雲浩催著她回答,不由得她心亂如麻了。不錯,她現在的心情是願意重歸前夫的懷抱,但她的心裡也正有著許多顧慮,雖說破鏡可以重圓,但鏡子已經跌破了,即使有巧奪天工的匠人,補起來也難免會有裂痕。破鏡重圓,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做得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