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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站在加油站大屋簷的陰影裡擺弄著一串鑰匙鏈。她的頭盔已經摘掉,露出濃密的捲髮,在光潔的額前垂著。鏡頭搖到了近前,給了她的面孔一個大特寫——那張面容白皙,幾乎有種微微透明的晶瑩感。
少女伸出手指去撥動那些鑰匙鏈,發出金屬撞擊時悅耳的叮噹聲,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專注又好奇地盯著鑰匙鏈上的掛墜,彷彿剛剛睜開眼睛,懵懂的小獸。
三個字緩慢從畫面裡浮出來,漸漸停在了在螢幕中:《鼓盆歌》。
入了山區,一早明媚的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很快起了山風,颳得山裡的草木簌簌作響,群山呼應,彷彿都有了刀槍之聲。男人放慢速度,轉過頭說:“天氣有點不對,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吧。”
馬達的聲音一低,男人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而柔和,甚至帶著一點微微哄騙的柔情。這聲音真真切切是周策的,方靖甫一聽到這句臺詞,頓時覺得背後的筋被抽了一把,但還來不及回味這究竟是周策的良心發作靈光一閃,或者乾脆只是自己的錯覺,臺詞已經過去,女孩用手壓住被風吹得噼裡啪啦直響的書頁,揚起一個同樣甜美而安撫的笑容:“好,天氣不好也沒什麼意思。”
前腳踏進民宿,後腳雨水就淅淅瀝瀝地順著屋簷掛下來。他一邊摘下頭盔和風鏡,一邊走進光線暗沉的屋裡,對著櫃檯上說要一個房間。周策在片子裡有一張並不年輕的臉,臉頰清瘦而蒼白,帶著被生活折磨過的痕跡。然而也就是這樣一點麻木的鎮定和老練,看在方靖眼裡,卻莫名覺得有些感動和熟悉了。此刻出現在銀幕上的周策不再是大家熟悉的,在鏡頭下塗著厚粉打著高光、神情勉強動作僵硬、又近於可笑地說著深情款款的臺詞。這個周策,反倒是更近於方靖自認為所熟悉的那個人了。
無意識地,他直起了背,身子卻稍稍前傾,好像這樣就能把周策的表演看得更清楚一點。同時心裡又不是不在疑慮的,“他究竟在搞什麼鬼”和“看看到底能演到什麼程度”這兩個念頭交織著,迫使得他又迅速集中起注意力來。
櫃檯後中年的女人穿著一件粗布的涼衫,胸前和腋下都有大大暈開的汗漬,搖著扇子用濃重的口音說,我們只有雙人床。他怔了怔,很快就笑著說,不要緊,可以多給我們兩床被子打地鋪嗎?女人神色古怪地盯著他笑笑,說,可以啊。
從櫃檯後的木板上摘下鑰匙,女人走出櫃檯,抬臉對著門外粗聲吼了一句:三兒!還不寫功課去!門外的小男孩看起來只有五六歲,正跟少女一起蹲在院子裡,應聲回過頭,同樣粗聲吼道:早寫完了!於是,小男孩又把頭扭回去,興奮又好奇地,看著少女用草編出來的一隻螞蚱。那隻草蚱蜢正在少女白皙的手心裡,被她用小指勾動著,宛如有了生命一般蹦跳。
少女走進房間,光線從拉著薄薄簾子的窗後透進來,帶進來半屋的冷光,他跪在地板上鋪床的身影,單薄,又繃得如一支弓弦。見她走進來,用手拍了一下房間裡唯一的床鋪,輕聲說,你就睡這裡吧。少女並沒有抗拒,自然而然地坐在那張床上,低下頭嗅了嗅床單,便直起身對著鏡子整理頭髮。濃密的捲髮卻在她頭上歪了一下,從鬢角處露出一縷稀疏枯黃的頭髮。她愣了愣,手緩下來,用眼角瞥了一下鏡子裡的男子——他卻沒有向這邊看,只是趴在地上的床鋪,用手在扯平皺巴巴的床單。於是少女若無其事地把假髮掖好,一轉眼間又高興起來,把扔在床上的旅行包扯到跟前,從裡面取出一塊巧克力,輕巧的閃出門去了
那木門發出嘶啞的聲音,好像一個痛楚的呻吟。聽到門合上,剛才還在不懈地整理床鋪的男人立刻停了下來,卻保持著跪坐的姿勢許久,才被肉體的疼痛迫使著慢慢坐在房間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拉過女孩子的揹包,從裡面翻找出一隻塑膠盒。盒裡一格一格裝著很多顏色鮮豔的藥片。他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