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任男友分手,那男的拿了她的照片在八卦小報賣。”

方靖聽著聽著,突然覺得心下一片慘然。印象中的于敏娜,彷彿仍然是他上大一時,路過一家店,突然聽到的甜美歌聲。她唱著一支溫柔的情歌,在傍晚微醺般的夜風裡,宛如醇酒,那一刻讓人如痴如醉。

周策看他默然不語,輕笑一聲:“人生而自由,不喜歡這圈子隨時可以退出。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這不是毀自己麼……”方靖低下頭去,語氣裡有一絲不忍。

周策乾巴巴地嗤笑一聲:“這就叫鹹吃蘿蔔淡操心。她毀她的,與你何干?”

方靖挑起眉毛,回敬了一句:“你這個年紀的人,吃起醋來一點都不可愛。”

周策好像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似的瞪了他一會兒,哼了一聲,隨即縮排被子裡,伸手奪了他的資料丟在床頭的桌子上。“別看了,我要睡覺!”

十一長假的時候,溫雅第一次叫方靖去領工資。出乎方靖的意料,她和周策合開的還真不是個皮包公司,確實在市內一棟寫字樓裡租了幾個辦公室。溫雅佔了視野最好、陽光最充分的那一間,正在手忙腳亂地接電話,見他進來,努努嘴示意他坐下。方靖發現她和電話那頭說的,居然全都是些“回報率”“短線收益”之類的術語,雖然聽在耳內如同天書,但總感覺自己是到了一家證券公司,而不是演藝公司。

打完電話,溫雅往皮椅的靠背上一靠,出了口氣。

“吶,薪水。”她從抽屜裡抽出一個褐色的信封。

那外觀如此之眼熟,以至於觸動了方靖的心事。他拿過來數了數,又把信封放回桌子上:“溫姐,其實我來也是想跟你當面說這事兒。薪水你就暫時先別付給我了。”

溫雅皺了皺眉頭,做出一副備戰的表情。

方靖連忙解釋。“呃,你還記得吧,你給過我一筆錢的……”他臉又紅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說,“那錢我一直沒動,這麼著吧,就當是你預支的薪水,我的工資從那筆錢里扣。你覺得怎麼樣?”

溫雅沉默片刻。一瞬間方靖彷彿聽到了她腦子裡齒輪轉動時的計算聲。

“嗯,這主意不錯。”溫雅笑起來,把信封收回抽屜,又拿起桌上一個資料夾遞給他,“順便把這個帶過去,他下兩個月的通告。”

方靖掂了掂那資料夾,露出一絲苦笑:“滿了點兒吧?”

“滿?”溫雅瞪大眼睛,這時候方靖才發現她有點三白眼,“《苦夏》那片子賠慘了,他再不接點賺錢的活,今年大家只好喝風了。”

“那為什麼要讓他接那部戲?”這問題方靖一直就想問。縱觀周策的電影,大部分是圈錢爛片,然而沒過一兩年,總會接個看起來差不多的大片。然後演砸它。

溫雅聳了聳肩,又習慣性地去摸桌上的煙盒和打火機:“電影只有賺錢的和不賺錢的……”

“賺錢的好片和不賺錢的好片,賺錢的爛片和不賺錢的爛片。”方靖忍不住插嘴。

溫雅又蹙起眉頭,語氣中帶了一絲責備:“只要能賺錢的片子都是好片,只是其中一些比另一些更好一點,名利雙收。但作為演員是不應該對任何一種電影心存歧視的。何況,為什麼要拒絕能給你帶來收益的客戶?”

方靖心裡嘀咕了一句:你不如說賺錢的好片輪不到他來演,只有那些找不到投資的好片和賺錢的爛片才會請這種災星。

“話又說回來,這就跟做股票一樣,要時不時放一個利好訊息出來刺激投資者信心。作為經紀人,我的職責之一就是維持周策的良好形象,所以有時為了電影藝術犧牲一下利潤還是必要的。”

這就是說,為了不至於讓周策真的跌價到三流小明星的檔次上,有必要讓他時不時演幾個好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