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剛一落,張氏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後紅腫著眼睛,盯著福妞道:“俺能傷心啥?俺能哭啥,還能有啥,不就是哭這女兒生得沒用,生得不如別人的好唄。是我命苦啊,我不怨誰,俺就怨恨自己沒能教好她。”

此話一出,父子倆同時嚇了一跳。皆不可思議的朝福妞望去,福妞也是一臉茫然,找不著東南西北的樣子。

“孩他娘,你說啥胡話啊?你心裡不舒坦,對著妞妞說啥渾話?”

福旺也跟著丁貴道:“是啊,娘,俺妹子可能幹著呢,她可是全村最好的姑娘,你咋說她沒別人好?俺倒看不出,村裡有那個姑娘,比過俺妹的。”

聽著父子倆還引以為傲的話語,張氏即是傷心,更是氣憤。

“好好好,也就你爺倆當個寶。一個姑娘家的,洗衣燒飯全不會,家務一樣弄不來,那單薄的身子又不能下地,你說,將來有誰娶這樣的啊?這什麼不會也罷了,連女子基本的刺繡也做不來,你們自己說,這……這能有啥用啊?”

聽完張氏的抱怨,父子倆那是驚愕得面面相覷,片刻說不出話來。

福妞心裡不免也有些難受,張氏抱怨得沒有錯,自己雖然才智和膽識方面,都高過這個丁家村人,可是這裡是農村,她會的那些東西都用不上。稍微說句內涵點的話,人家怕是都聽不懂。在這裡,講究的是實惠,所謂的實惠就是會燒飯會刺繡會下田。

丁貴首先發現福妞的臉色不好,於是就示意張氏少說兩句。張氏並不看他臉色,繼續道:“妞妞,倒也不是阿孃嫌棄你,阿孃是為你好。”

“俺閨女不是挺好嗎?這些,以後慢慢學就是。”

“學學學,學到啥時候啊?都十歲了,還有幾個月,就滿十一歲了,這算大姑娘了。”

“我說孩子他娘,孩子除了這些不會,頭不是很機靈嗎?”

張氏不屑的努努唇:“你說的機靈就是會識字,會算賬嗎?姑娘家學這幹啥?有啥用啊?這明明是男人乾的事,她一個姑娘家去幹啥啊。就好比你讓福旺現在學一手好刺繡,你說會有好的姑娘因為他能幹這個而嫁給他嗎?人家反倒覺得,男人乾女人活,心裡彆扭呢。”

經張氏這樣一說,似乎又有些道理,但他又覺得道理當中,似乎多了幾分歪曲事實的荒唐。

福旺見丁貴詞窮了,自己又上陣道:“阿孃,你先別逼妹妹嘛,其實,她……”

“俺哪是逼她,俺是為她好,哪個當孃的會薄待自己的兒女啊?合著,你們真以為俺不把福妞當女兒,想惡意修整她不成?”福旺話沒說完,張氏就沒好氣的生硬打斷,同時怒瞪著眼,死盯著福旺瞧。

“我……”

福旺還想爭論,卻被福妞扯了扯衣袖給攔了回來。是的,福旺不想家人吵架,更不想因她的事情吵架。是的,她是該考慮這問題了,在古代,一個女人想要好好存活。要的不僅是聰慧的頭腦,而還是還有一雙能幹的雙手。

“福妞,從明天起,你得跟俺老老實實在家裡學做家務,閒暇就做些刺繡,不會的,俺手把手的教你。至於福旺,你再也不許帶著你妹妹出去野跑,現在全村人說得多難聽啊。你要是還想給你阿爹阿孃留點臉面,你就給俺自覺一點。”

看著張氏鐵青著臉的警告,福旺一時苦惱得說不出口。

“哼,今晚你們都不許吃宵夜了,自己去榻上躺著反思,俺也沒心情給你們弄吃的。”

“你……”丁貴想再勸幾句,卻見福妞已乖乖的朝自己房間去了,當下於心不忍的對張氏道:“福妞還小,你剛剛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

張氏卻一副鐵石心腸的樣子,轉過頭道:“俺不這樣說,孩子就跟你一樣,立不起心。”

正文 33弒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