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千年萬年,你我終會再次相遇,總有一天,你會把欠我的統統都還給我……'

那麼現在,在千百年之後,原來這場曠日持久的報復終於以一種任何當事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十七年前師映川出生的那一日,就已經悄悄拉開了帷幕!師映川不會知道在十多年前,才四歲的他被白緣奉命帶回宗門時,當他爬過那用來考驗他心性的一萬石階,被白緣帶上山、意味著就此被宗門接受的那一刻,數千裡之外的一處山林中,還是少年的白照巫用八枚金色銅錢卜出了一卦‘相見歡’的古怪卦相,卻不知那是命運在冥冥之中安排的相見,在千百年之後,來到斷法宗這個一切前因的起源之處。

師映川全身忽冷忽熱,他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只覺得一絲絲冷意已經逐漸透進骨髓深處,全副心神都在此刻飄蕩起來,再容不下其他,彷彿將自己陷入到一場冰冷卻盛大的噩夢之中,他早已知道自己就是寧天諭,可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深刻,那種感覺是完全不同的,與之前那種模糊的認識相比,有著本質的區別,原來世事竟是這般無常,那命運的河流牽扯著無盡眾生,無數的波瀾壯闊陰謀詭譎,無數的愛恨情仇,都會在某一日終究交匯,流向那無人可知的方向。

此時此刻,在領悟到這種改變的同時,師映川腦子裡的思路卻是越來越清晰,他突然間平生第一次對命運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產生了隱隱的畏懼和忌憚……

然而如今的師映川,又豈是當年初來乍到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任青元可比?十七年的時光以及生活環境包括許許多多的經歷,使他早已蛻變為一名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異常強大的強者、當之無愧的準宗師級人物,他暗暗用力一咬舌尖,舌上頓時就傳來強烈的痛楚,然而也就是這痛,在這一刻卻讓他真正地清醒過來、冷靜過來,心思變得極快,腦子裡一開始被真相沖擊得支離破碎的思緒終於徹底恢復,讓呼吸也順利了很多,也順勢將自己的面部肌肉稍做調整,讓自己剛剛的一切怪異表現都順理成章地可以解釋為被這一段秘辛震住,天衣無縫,如此一來,就完全不顯得突兀了,可這樣的平靜也僅僅只是如此了,師映川的心底最深處到底還是掀起了驚濤駭浪,這時連江樓果然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個弟子的異樣,只是轉身繼續整理衣衫,師映川趁此機會用力閉上了眼睛:'原來竟是這個樣子麼?'心中想著,旋即又猛地睜開雙眼,面上的神情已是再無絲毫波動,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師映川發現自己心中出奇地並沒有太多的混亂與震驚,沒有太多的複雜感受,或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在心裡真正把自己當作寧天諭,‘他’與自己就好象是一個微妙的分岔,並不能夠感同身受,剎那間心中萬般思緒被強行遣散,只留下一片平靜,便如同風暴過後的大海,恢弘而深沉,語氣間卻帶著符合他身份所應該有的驚訝和震驚之意,似嘆似驚地道:“原來是這樣,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師映川在大光明峰一直待到晚間,陪連江樓一起用過飯,師徒二人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要說的話自然不少,師映川乾脆便在此地留宿,一時夜深人靜,師映川睡在床內,外面則躺著連江樓,師映川如今早已明白自己對連江樓的心思,這時對方就睡在身旁,難免有些不安,不過他心中也諸多事情纏繞,倒也沒有過多的心情去想這些風花雪月,所以也還捱得下去,但一時間終究還是翻來覆去地難以睡著,正值此時,卻聽連江樓道:“……為何還不睡?”

師映川的身子僵了一僵,旋即放鬆,含糊道:“想些事情,一時半會兒的睡不著……”他此時是面朝床內背對著連江樓的,臉上的神色已經不是在面對連江樓時的平靜無害,就聽連江樓道:“默練幾遍‘清心訣’,自然就能靜心安神。”師映川低低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道:“師尊,我心裡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