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微微歡喜,又有些溫馨之意,他給男孩添了飯,摸一摸兒子的腦袋,道:“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早上不好吃太多。”正埋頭扒飯的季平琰抬頭看著師映川,隨口道:“下次若還想嘗父親的手藝,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當然要多吃一點……”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師映川聽了這話,心中沒來由地微微一澀,有點不是滋味,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了幾下桌子,表面上雖是依舊一派悠然,但心中卻有什麼東西在翻滾著,浮現出淡淡的複雜滋味,終究嘆息著說道:“沒關係,來日方長,我們父子二人,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見面……”

一頓飯吃得很是溫馨,飯罷,師映川命人收拾一下,對季平琰說道:“要在這裡玩一會兒麼?只可惜我這裡倒也沒有什麼好招待你的。”季平琰忙道:“沒什麼,我只想在父親身邊一起多說說話就好了。”師映川笑道:“既這樣,我們就去看你爹他們去罷。”季平琰聽了,自是應著。

兩人便去了季玄嬰和千醉雪的住處,路上各色人等往來,師映川玉容生光,美不勝收,旁人被他全無遮飾又彷彿恣意怒放的容顏懾住,即便大多數人是第一次見到他,也立刻猜到了這個碧衣男子的身份,至於旁邊的季平琰,那相似的五官已經再清楚不過地表明瞭兩人之間的血脈聯絡,也間接令人確定了男孩的身份,如此一來,一時間這二人之間那種由於立場所帶來的微妙的關係,就在此刻顯露無疑,周圍各宗武者與一些自由散修見狀,頓時就此情形有了低微的議論聲響起,但懾於這父子二人的身份,尤其是師映川身為宗師所帶來的威壓,因此卻是無人敢於說什麼難聽的話來,就連議論也是極小心地竊竊私語,聲音極其微弱,無數的目光都紛紛聚焦到這兩人的身上,事實上,以師映川的耳力,即便聲音再低,他也一樣聽得清清楚楚,但他對此卻並無絲毫表示,神情亦是沒有變化,充耳不聞,但季平琰畢竟年紀尚小,見此情景就有些不適應,他眼神冷厲地看向周圍,對於旁人這樣的目光感到十分厭惡,師映川感覺到兒子的厭煩,不覺淡淡一笑,既而嘴唇忽然一動,吐出一個字來:“……滾!”

這個字被師映川輕輕自口中吐出,但這個字的出現,卻頓時好似炸雷一般轟隆隆響起,讓在場除了季平琰之外的所有人於心神與腦海中同時被擊中,當即就被震得頭暈胸悶,有些修為較弱之人,甚至受了些輕傷,師映川輕哂一聲,看也不看一眼,帶著季平琰便離開了,在他看來,這些人不過是無足輕重的螻蟻罷了,從前他的感覺還沒有這麼鮮明,但自從正式成為宗師,他才真真正正地明白其他宗師對於一般人的那種心態,對於那些可以隨手掌握其生死、已經和自己不再是一個層次的人,即便都是血肉之軀,但又怎麼可能還把對方當作同類?

這場騷動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師映川渾不在意,他帶著季平琰來到季玄嬰那裡,萬劍山的人自然不敢攔著,一時兩人進到屋內,卻見寶相龍樹、季玄嬰以及千醉雪三人正在吃飯,師映川眼毒,一眼就看出三人眼角眉梢之間還殘餘著昨夜的放縱,師映川一笑,想到那番荒唐的縱情,坐下來道:“晚上睡得還好麼?”旁邊季平琰也都一一向諸位長輩行了禮,寶相龍樹見師映川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卻是笑道:“你倒是一派精神,果真是……”眼下還有季平琰在場,他雖然不羈,卻也是不會在孩子面前說大人之間的私密之事的,便點到即止,師映川一手朝寶相龍樹指了指,輕笑道:“你也收斂些,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做什麼?”寶相龍樹亦笑,道:“我剛認識你的那陣子,你也就是平琰現在這麼大,現在卻是這般光景,想必一轉眼的工夫,平琰也會長大了,果真是歲月催人,我如今都已是三十多歲了,時間過得的確太快。”

師映川嘆道:“是啊,確實很快……”一時在座諸人都有些沉默,季平琰卻是看著師映川,猶豫了一會兒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