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為這外甥女尋個好人家,才算對得起地底下的親孃老子與妹子。

平安如意一直在屋外候著,眼下見姑娘出來了,便一齊上前扶她。主僕三人走在青石甬道上,平安提著宮燈引路,入了夜府裡便顯得寂靜起來,她三人腳下不停地往碧霄館的方向而去。

剛步上廊道,便見前方似是立著一個人,佟姐兒心下微驚,待再望過去,藉著微弱的星辰,方看清楚那是二表哥紀江,心下一時便升起不適之感。

“姑娘?”丫頭如意在耳邊輕聲喚道,“立在此地也不算個事兒,姑娘又不欠他的,何來躲避之舉?”如意勸道,佟姐兒遲疑一會兒,才贊同似的點一點頭。

晚宴時,紀二爺並未上席,一是他無顏面對佟姐兒,二是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做出怎樣的衝動之舉。眾人在廳裡用飯時,他便在此處等候,為的就是見她一面。

此為回碧霄館的必經之路,二表哥想是早在這候著了,佟姐兒心下一思便明,叫丫頭扶著慢慢走近他,中間隔了幾步距離方才停下。

平安手上提著宮燈,越是靠近,二人的面目便顯了出來,佟姐兒看著這個昔日俊美非凡的表哥,如今雖是氣度不減,可那面頰與身形卻是消瘦了不少,見他此番模樣,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宛兒……”紀二爺輕聲喚道,一雙眼睛痴痴地盯著她,佟姐兒不適地別過臉,“二表哥若是無事,佟姐兒便先走了。”

紀二爺眼裡傷痛一閃而逝,往日宛兒皆是喚自己為“表哥”,何時變成了今日這聲“二表哥”的?自小他二人便親近,如今成了這副局面,皆是他咎由自取的結果。

“你這一向可好?”二人僵持許久,紀二爺忽然開口問道,眼睛裡又是關切又是愧疚,十分複雜。

“尚好。”佟姐兒輕咳一聲,方又道,“外頭涼的很,我先回院了。”說完,未等他回話,抬步便離開了。紀二爺身子僵住,緩緩側過身子,愣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直到拐彎消失不見。

紀府東廂房靜頤院,杜氏立在窗前往東側屋看去,觀裡頭燭火亮堂,便知那人今夜不會進房了。她合上窗子,轉過身來道:“插上門閥,爺不會進來了。”

她這一發話,自有丫頭去辦,杜氏的奶母聽了這話,不由蹙著眉毛道一句,“奶奶也要勸勸爺,長久這般熬下去,於身子是大不利呀!”

杜氏已經走近榻前,聽了這話不由苦笑一聲,“他是怎樣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哪裡聽得進我的話,書房裡床榻皆有,便是睏乏了,也自有地方安歇。”

“奶奶可莫要使性子。”崔媽媽略略沉了面,“眼看著這藥也用了這樣久,您還不緊著留了爺下來,女人家無個子嗣哪裡能成,如今趁著年歲尚佳,捉緊懷上一個才算正事兒!”

杜氏嫁進紀家幾年未有所出,不說她心裡著急,便是杜家也跟著急起來,上回藉故回了趟孃家,父親竟要她領了庶妹過府住個幾日。

她為人不傻,自然能猜中父親的意思,這樣打臉的事兒她是萬沒有想到過,心裡又恨又痛,央著父親再給最後尋尋良醫,若是還未能懷上,她便自此認命就是。

藥是喝了這麼些時日,房事亦是稀稀拉拉有過幾回,可結果皆是無用,杜氏一顆心便灰了一半,父親說了,若是三月內未能懷上,日後懷上的希望基本就無了。

眼下已經過去一月有餘,杜氏雖是覺著心灰,可到底還是存了一半的希翼。子嗣一事,從來只有她最急,如何不想留下他,不過是心裡懂他,知曉今日便是留下了,定也只是蓋鋪蓋純睡覺而已。

“爺今日才回府,奔波數日,定是倦怠,如何好這個時候將他留下來。”杜氏語氣乏力,面顯困頓之色,“好了,回去歇息罷。”

正房裡熄了燈,崔媽媽出了屋,立在院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