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鬼站在不遠處,目光緊鎖著河生。

河生孤身坐在黑暗的一隅,周遭的死寂將她緊緊包裹。

她口中唸唸有詞,聲音低沉而晦澀,眼中閃爍著一絲令人膽寒的猩紅色癲狂,那是被仇恨灼燒至極致的瘋狂。

這般可怖的狀態,她已然持續好幾日了。

母親那顆被無情扔在亂葬崗、如同頑石般無人問津的頭顱,弟弟慘死、肢體殘缺的遺體,還有自己從小到大遭受的數不清的欺凌,樁樁件件,如鬼魅般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迴蕩,將她最後的理智一點點吞噬。

“河生……”地鬼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緩緩向河生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抓住什麼,又像是在試探。

河生的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電流擊中,緊接著,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可惡……”

地鬼聽聞,心中一怔,下意識地追問:“什麼?”

河生的眼中是深入骨髓的恨意,整個人如同被仇恨操控的傀儡,口中不斷機械地重複著。

地鬼滿心擔憂,腳步不自覺地向前邁了一步,當他的手放到河生肩頭的瞬間,河生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轉過身,一頭扎進他懷中,近乎歇斯底里地嘶吼著:“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地鬼從未見過河生如此模樣,心中詫異不已,忙問道:“河生…… 你怎麼了?”

“殺了他們!” 河生仰起頭,眼中是滿目猩紅的怨恨,近乎瘋狂地喊道,“如果你愛我的話,幫我殺了他們。”

地鬼的臉色驟然一沉,聲音也冷了幾分:“你要我幫你殺了誰?”

“善地的,那些畜生!”

河生的聲音因憤怒而變得扭曲,眼中流轉著詭異的血紅光澤。

-

不遠處,黑袍女人隱匿在黑暗之中,手中輕輕牽動著那條血紅的絲線,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雙唇輕啟,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善地的那些畜生……我要你一個不留……”

“殺掉。”

“全部殺掉。”

-

周任在藥館中休養了兩日,便與自家妹妹一同回到了當下的居所。

他們住所門前,站著一位面容俊朗質樸的男子,身著粗布衣衫,手中拎著一袋米。

此人名叫江雲,正是周任之前救下的那位老人的兒子。

他昨日便來過一次,卻發現家中無人。今日,江雲特地帶著一些盤纏和米糧前來道謝,雖是微薄之物,可對於他這樣貧寒的身世而言,已是竭盡全力所能拿出的厚禮。

江雲瞧見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周靡,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友善地向她伸出手。

然而,周靡面色瞬間戒備起來,往後躲了一步,隨後徑直跑出了屋子。

“蘼兒!” 周任大喊一聲,急忙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站起身,神色焦急地向外走去。

周靡從以前到現在,遇到的男人都是些敗壞良心的雜種。

因此看到除了哥哥以外的男人,都會心懷戒備。

江雲見狀,趕忙扶住周任的手臂,心中明白或許是自己的舉動嚇到了周靡,於是說道:“我去追她吧。”

周靡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跑上街道時,一頭撞在了一個壯漢身上,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地。

壯漢滿臉不悅,抄起手中的木棒,惡狠狠地朝著周靡的腦袋砸了下去!

周靡驚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當頭而來的木棒,眼中滿是絕望。

就在木棒即將砸碎她顱骨之際,一隻手穩穩地接住了木棒。

動作輕鬆得如同接住一片飄落的樹葉。

周靡驚愕地抬起頭,看向來者。只見那人周身散發著徹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