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書記問。

“餓了,確實餓了。”

今天,我給你做一鍋‘圪墶’子。我們一聽老書記要給我們做‘圪墶’子,喜出望外。忙著給打個下手,順便學學老書記的手藝。老書記拿來和麵盆,倒好面,一手端著一大缸子水,一手握著兩根筷子,一邊到水,一邊攪和。盆裡的面很快成了稠糊狀態。老書記放下水缸,兩手輪換地握著筷子,一個勁地攪,就這樣大約五分鐘後蓋上蓋,放在一旁。老書記說,讓它‘醒著’。隨後他從帶來的羊皮包裡,取出兩條寬厚的幹羊肉,放在案板上,‘嚓,嚓’地切成了指頭大的小肉丁,到在了一個準備好了的溫水盆裡,老書記說,讓它‘泡泡’。接著又從他的羊皮包裡掏出了一大壺酸奶放在了一邊。看了看還未開的鍋,說道:

“這次隊裡給你們發了兩個月的糧食,我都帶來了,肉,白忽怪(蒙語,沒有)大小雪‘行啦子’(行啦子:當地土語,‘之間’的意思)就‘臥羊’(殺羊),肉就有啦!”,

那幾年農村,牧區都是集體制,糧食國家按月供應,肉雖由大隊供應,但量很少,今天這肉和酸奶,一定是老書記家省吃儉用給我們帶來的。老書記對我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像父母般的體貼,深深地感動著我們,我們暗暗下決心,在今後的工作中絕不辜負老書記對我們寄予的一切希望。

水燒開了,老書記揭開蓋,將泡好的乾肉倒入鍋內,加入了部分酸奶。隨手端起了那一大盆面,又使勁地纏攪,鍋裡煮著肉的湯開了,老書記用兩根筷子貼著盆邊,一點一點不停地往鍋裡撥,一會兒,一大盆面就這樣全部進了鍋。鍋裡‘咕嘟。咕嘟’,一股清香味撲鼻而來。我恨不得立刻從鍋裡撈出一碗,飽食一頓。老書記從爐子上端起了鍋,放在了地上,從那個羊皮包裡又掏出了一個小羊皮包,伸進手指捏出了一撮似草非草,似花非花的幹末散在鍋裡,頓時,蒙古包裡,一股奇特的香味直入鼻腔,原本瀰漫著的清香味一下變得更加沁心入肺。

“好啦,意地。”(意的:蒙語:吃吧)老書記笑眯眯地說。

我們早就急不可耐了,這些日子我們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飽飯,就這滿包的香味,也早已讓我們唾液三尺。饞得要命,肚子叫得咕咕響,我還偷偷地用衣袖,擦了不止一次往外流的口水。老書記往下端鍋的那一刻,我幾乎要忍不住了。老書記的話音沒落,我們早已準備好了碗筷,我們恭恭敬敬地給老書記稱上了第一碗。

滾燙的“圪墶”來到嘴邊,我不停地用嘴吹,恨不得一口將這一碗‘圪墶’子吞入肚裡。我真不敢相信,看上去很普通的一碗‘圪墶’子,咋就這麼香呢?我實在等不及了,入口啦,顧不得灼燙,將爸爸常常教誨的‘吃要有吃相,坐要有坐像,站要有站相像’早已拋在腦後。我越吃越香,越吃越快,很快就吃進了一碗,準備稱第二碗時,‘哈哈’,我的三個夥計端著空碗在鍋旁排隊,原來他們比我都急,比我都快啊, 我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老書記,他旁邊放著的碗還冒著熱氣,他笑眯眯地看著我們,獨自一人捧著菸斗,一口一口地吸著。這一切我都毫無察覺,就連老書記菸斗裡冒出的辛辣味,都沒有聞到一點點。

記得小時候,爸爸的胃不好,奶奶經常給爸爸開小灶,‘圪墶’子是首選,我也常常打劫一碗半碗的,有時饞了,假裝生病,為的就是吃一碗奶奶做的‘圪墶’子。奶奶給大戶人家做過飯,還是國營飯館的老師傅,可是奶奶的‘圪墶’子,遠不如老書記的“圪墶”子。趙楓她們做的,平日裡我們做的‘圪墶’子,那就更無法相提並論。

第二碗我強忍著飢餓,放慢了吃的速度,害怕老書記笑話我的吃相,慢慢地品嚐這不一般的“圪墶”子。

幹羊肉的羶味是有點難聞,可被摻有酸奶的水一煮,這種羶味,到成了必不可少的一種特殊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