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裡,母親一直是堅強而沉穩的象徵,無論面對怎樣的艱難困苦,她都能從容應對,從未讓淚水模糊過雙眼。

可如今,聽到母親如此悲傷絕望的哭聲,他的內心被無助和迷茫徹底填滿。

他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努力思索著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恐懼和焦慮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鋪天蓋地般向他襲來,將他僅存的一絲理智一點點吞噬殆盡。

時間在這煎熬中緩慢流逝,過了許久,柳龍兒像是從一場可怕的噩夢中驚醒,他猛地伸出雙手,用力推開家門。

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啟,那聲音在寂靜得近乎詭異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和驚悚,彷彿是命運發出的不祥預警。

踏入家門,熟悉的院落依舊靜靜地佇立在那裡,可往日瀰漫其中的溫馨與安寧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曾經生機勃勃的花草,此刻在風中無力地搖曳著,它們低垂著腦袋,彷彿也在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默默哀傷。

柳龍兒的目光慌亂地四處搜尋,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最終,他被堂屋方向傳來的哭聲緊緊吸引。

此刻,他的雙腿像是被施了某種可怕的魔法,沉重得幾乎無法挪動分毫,但內心那如焚的焦急又驅使著他不顧一切地朝著堂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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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那顆已經破碎不堪的心上,疼痛難忍,卻又無法停下腳步。

柳龍兒心急如焚地衝進堂屋,眼前的景象如同一道晴天霹靂,毫無預兆地瞬間擊中了他。

父親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全身被層層疊疊、密不透風的繃帶緊緊包裹著,遠遠看去,活脫脫就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木乃伊。

那原本潔白如雪的繃帶,此刻已被絲絲鮮血滲透,殷紅的血跡在潔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醒目,彷彿是命運無情的嘲諷,又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父親所遭受的那場慘烈重創。

母親正靜靜地守在床邊,手裡拿著一塊浸滿藥水的布巾,眼神中滿是心疼與無盡的憂慮。

她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那是歲月刻下的痕跡,也是此刻她內心痛苦的寫照。

幾縷凌亂的髮絲隨意地垂落在她的臉頰旁,更凸顯出她的憔悴與疲憊不堪。

她專注而又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父親露在繃帶外的額頭,動作輕柔得彷彿稍一用力,就會弄疼父親。

當聽到開門的聲音時,母親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迅速投向門口。

看到是柳龍兒的那一刻,她原本黯淡無光、滿是哀愁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驚喜,那驚喜如同在無盡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弱卻無比珍貴的曙光,點亮了她此刻絕望的世界。

緊接著,這一絲驚喜又迅速被複雜得難以言喻的情緒所取代。

欣慰,是因為日思夜想的兒子終於平安歸來;

難過,是為丈夫遭受的重傷而痛心疾首;

擔憂,則是害怕兒子承受不住這殘酷的現實。

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時被哽咽住,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最終順著她那滿是淚痕、憔悴不堪的臉頰緩緩滑落。

而躺在床上的父親,原本緊閉的雙眼也在聽到聲音後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

看到兒子的那一剎那,他那黯淡無光、幾近失去生機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微弱卻堅定的光亮,像是生命之火在即將熄滅之際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乾裂的嘴唇微微牽動,用盡全身的力氣努力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那笑容裡飽含著對兒子深深的思念,還有作為父親不想讓兒子過度擔心的故作堅強。

他想要抬起手招呼兒子過來,可身體實在太過虛弱,手臂僅僅微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