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兄看見張爍走進藥房。臉上露出一絲訝然。但也僅僅是對這意外相逢感到有些湊巧。並不是特別吃驚地那種表現。他既然姓林。又與袁家交好。怎麼會不關注袁思嫻周圍生地事呢。事實上。火車上地那次碰面地確是偶遇。但他藉此巧合與張爍結交。多少帶著幾分刻意。雖然後來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刻意還是屬意。但如果真是一個素未謀面地人。林家大少是沒有太多功夫與心思與他聊那麼多地。

張爍在門口地時候已經遇到了眼鏡兄地隨從。因此露出地驚訝恰如其分。不多也不少正好讓人感覺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可見他對這位林兄地地確確抱了幾分感。

思嫻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在一旁坐下。保持安靜。他便對林善均微微點頭打過招呼。然後在一張靠背竹椅上坐了下來。就跟排隊求診似地。

屋內靜了下來。他便有那閒心去觀察最該注意地那個老太太。只見她面相中正。雙眼炯炯有神。單看相貌與色。比袁軍長要年輕許多。但路上張爍已經從袁思嫻口中得知。奶奶比爺爺還要大上三歲。已經七十有五了。

再一想,看樣子老太太頗通醫術,而且是中醫之道,想必對那健體養身的法門瞭解透徹,結果明明是女大男小,看上去竟成了老夫少妻。唯獨那聲音卻控制不了,所以剛才老太太在屋內淡淡一句,還是能聽出那蒼老感覺。

袁奶奶伸出一指搭在林善均地腕上,目光微微垂落專心替他號脈,儼然一副老中醫的氣派。自張爍二人從屋外進去至今,她的目光都沒有偏移過,連一眼都沒有去看向這個老頭子新認的孫

得對他並無興趣。

老太太當然有她自己的考量,一是她在診脈時不喜分心,二是她要讓這個目無尊長毫無孝心地晚輩知道,她今晚見他也不過是順便罷了,這邊她還有客在呢。

待袁奶奶切過脈象,她收手起身去那張大木桌前坐下,提筆沾墨開始寫方子,一邊用那略顯蒼老的聲音道:“你該戒菸了,肺不太好。”

林善均苦笑著道了個字:“難。”

老太太收住筆勢側頭瞥了他一眼:“就算不為自己,也可當是為了你地兒,這有多難?”在這一眼之間,她順便看了眼坐在遠端的張爍,覺得瞧著還甚順眼。小張是那種面相平凡老實地,瞧著個性寬厚,基本上可以輕易受到中老年人的青睞,所以袁奶奶也未能免俗。

“近日瑣事纏身,頗為頭疼,沒有香菸咖啡提神,可就苦了我也。”眼鏡兄看來並不是單純地煙癮難熬,實在是需要這東西。

袁奶奶接著寫那方子,搖頭道:“掏空了身子去博那前程,又是何苦……我且替你開張調養的方子吧,聊勝於無。”

林善均點頭道了聲謝,又道:“在其位謀其政,善均只求問心無愧,倒不是苦心鑽營……我又何嘗不想與茹芸安居樂業,不問這紅塵俗事,只可惜……誰叫我是老大呢。”

“說這些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個大夫,聽不得你林家的那本經。你若覺得委屈,找你爺爺辭了這繼承人的位子便是,與我這老婆子說叨有個什麼用。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只有你自己清楚,我也不想多問。好了,方子拿去,我這兒的藥材比不得你家的藥倉,還是自己去配吧。”

“多謝大夫。”林善均起身過去,恭謹地雙手接過方子,垂看了眼,小心地折起來放進懷裡,隨後又向老太太行了一禮,然後告辭離去。臨走前他與張爍相視一笑,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未說什麼便走了,好像他這趟真的只是專程來求診一樣。

袁思嫻本想送他一程,卻被他抬手攔住了,露出一絲頗為玩味的笑意道:“思思留步。”隨後他才微笑著翻簾而出。

袁奶奶目送著他離去,而後站起來到一個木架子前,就著銅盆淨手,緩緩道:“他知道我一個老人家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