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王熙鳳說這番話的時候,賈璉正仔細的瞧著她。

只覺得她最近是不知道怎麼了,總感覺與往常也有幾分不同,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

是今日換了件新衣服?還是今日的頭飾格外搭?不僅性子不一樣了,感覺通身的氣度也與之前不同了。

故而賈璉又往王熙鳳那兒湊了湊,笑道:

“夫人所言極是,老太太喜歡誰那是她老人家自己的事情。只不過,還有一事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她老人家非要讓你把管家的權力分出一部分給大嫂嫂呢?

大嫂嫂那可是出了名的只管進不管出,平日裡又愛拿著府中的物件來籠絡人心。哪兒比的上你半分啊。

且不說別的,咱們這樣的大戶人家,自古以來又哪有讓寡婦當家作主的規矩。”

王熙鳳輕笑著回應道:

“你說這個啊,這不是什麼大事,也值當的讓你單獨拿來說嘴?

老祖宗如今才是真的器重我,還給我安排了一大堆的事務,像那些零零碎碎、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分給其他人去處理也就罷了,難不成還能件件都經我手不成?我哪裡忙得過來!

還有啊,你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說起話來別這麼小家子氣!

大嫂嫂畢竟只是個婦道人家,雖說珠大哥走後,老祖宗給她增加了不少月錢補貼,而且平常咱們家裡分發各種份例的時候,她也都是上選。

但以後總歸是要分家的呀,到時候她們孤兒寡母的該如何生活?

要是賈蘭那孩子將來能夠有出息,自然一切好說,可萬一他沒啥大作為,大嫂嫂一個寡婦,可不就得靠著現在多積攢點家底、多積累點好人緣麼?

人啊若不是沒辦法,誰願意做那些背後叫人說的人情?

況且,大嫂嫂為人還算本分也有能力,管家權也本來就是人家的,另外她也不至於做那些中飽私囊、剋扣下人錢財的缺德事兒。

要是真做了,查出來也自然有老祖宗、夫人管她,我何必操這個心?

另外你要是拿規矩說事,那老祖宗當時不也照樣在管事?怎麼老祖宗行,到大嫂嫂這裡就碰都不能碰了,非得把這管家權讓我拿著?

說到底還是老祖宗、太太有想法,規矩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賈璉聽完後,嘴角微微上揚,伸出手輕輕地捏了一下王熙鳳的臉頰,語氣難得的帶了寵溺:

“就數你這張嘴能說會道!行啦,你們妯娌之間相處得融洽和睦,倒是顯得我這個大男人小家子氣了些。

只是……”

說到此處,賈璉不禁搖了搖頭,眉頭微皺,似乎心中仍有些疑慮未消。

他略微沉思片刻,然後抬起頭來看著王熙鳳。

此時的王熙鳳一隻胳膊支在桌子上,歪著頭笑吟吟地望向賈璉,正是難得的小女兒姿態,賈璉一時間竟然看的呆了。

“怎麼,難道還有讓二爺您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不成?”

賈璉聞言回神,之後連忙點了點頭,一臉認真地反問道:

“你和老祖宗這幾日走的近,可感覺出來了什麼?”

只見王熙鳳眉頭一挑,流露出幾分傲嬌之態,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那是自然!我整日陪伴在老祖宗身邊,和她接觸的時間可比你們多得多。她身上發生的那些細微變化,我自然能夠率先察覺到。

暫且不說她這兩個月來做的幾件大事,單就從日常生活中衣食住行的瑣碎小事來看,她都與以往有著諸多明顯的不同之處。

起初的時候,就連我都曾一度懷疑她是不是被什麼妖邪之物給附身了。不過嘛……”

說到這裡,王熙鳳突然止住話語,努了努嘴,眼神則朝著一旁的平兒示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