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滿臉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卻還要故作平靜道:“師父請說,徒兒謹記。”

“道士不準下山,但醫者可下山。”老道士看著徒兒亮閃閃的眼睛,“師父的醫術你已經學的七七八八了,但你需要切記!”

“第一句話:道法不精誤自己,醫術不精誤萬民,所以……”

“德不近佛者,無以為醫。

才不近仙者,無以為醫。”

“弟子明白!”張衍點頭如小雞啄米。

老道士無奈搖了搖頭,“你此番下山,要多多救人,廣結善果,為自己多多積累些因果,日後某些時日,說不定會有大用。”

張衍點著頭,只覺得平時不善言語的師父,今天跟個老和尚似的,格外嘮叨。

“第二句話:救人可,莫入世,入世也莫動用道法。”

老道士說完第二句話,卻是久久不言語了。

張衍停止無意義的點頭,奇怪地看著師父,等待著第三句話。

張衍沒等到第三句話,反而等來了師父往腦袋上招呼的一巴掌。

“啊……”張衍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腦袋,痛呼一聲,“師父,你幹什麼”

老道士輕輕笑著,揉著自己狗徒兒的腦袋,看向山外即將落幕的夕陽。

“記得啊……弟子不必不如師。”

“狗徒兒,你有更重要的路要走。”

“以後……出門在外,自己注意點,天寒記得加衣,病了記得吃藥。”

“要是惹事了,別人問起你師承名號,也別把師父供出來就好。”

“好了……就這樣吧。”

………

這一日,太陽初升,山間薄霧輕輕,映著一片燦金的陽光。

一位年輕道士拜別了師父,就此下了山去。

年輕道士身披黃色道袍,背後負劍,想要靠一身醫術救人,普救這含靈之苦。

下山時。老道士對年輕道士,說道:“師父能為你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切記不要動用道法,否則便是九死一生。”

年輕道士俏皮嬉笑道:“師父放心,徒兒還沒活夠呢,定然不會。”

“而且徒兒就是下山遊歷一圈,回來後還要繼續在山上侍奉您老人家呢。”

“嗯,記得要回來看看。”老道士的眼中終有不捨,或許他老人家早已看到了結局。

“師父,走了!”年輕道士揮手告別,就此下了太平山,離了故土。

“嗯,走吧,去走你自己的路。”老道士目送自己的狗徒兒頭也不回地下了山去。

他笑罵道:“你個沒良心的小狗崽子,虧師父養了你這麼多年,頭都不帶回的。”

老道士轉身回到祖堂內,靜靜仰望著那兩尊神像,喃喃道:“兩位師祖啊,但願保我那不肖弟子……平平安安。”

那兩尊神像,一位是天下術法第一,一位是天下劍法第一,二人共同創立了大平的護國之教——生老宗。

老道士怔怔出神,良久之後,才盤腿坐下,輕嘆一聲:“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

“十萬法境?呵,誤我半生。”

過往雲煙升騰在心湖之上,薄霧氤氳,往事隨風眼前一一浮現,可終究是走馬觀花,細觀不得。

我姓陸,單名鳴。

我的爹孃都是農民,偶然讀了幾句聖賢書,就記得一句呦呦鹿鳴了。於是,便給我起名為陸鳴。

或許,他們根本就沒搞明白我的“陸”不是書上的“鹿”字。

不過……沒關係,他們很愛我,我的童年很幸福。

直至……戰亂爆發,村子被一把火焚燒殆盡,爹孃都不見了,我瘋了一般的跑出村子,尋找著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