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侍衛說出她的罪證時候,顏沁然緊緊遏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一言未發。

“臣妾不認罪!”她單手輕輕按在小腹上,沉靜道。此刻她臉色蒼白,冷汗打溼了鬢角,卻挺直著背脊,口中吐出的話擲地有聲。

貴妃冷笑一聲,介面道,“顏昭儀,你與侍衛私通,妄圖混淆皇家血脈已是死罪,計敗之後仍不知悔改,竟用用腹中孩子陷害楚修媛。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不認罪!”

此時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她流血了!流血了!”眾人將視線投向顏沁然,俱都掩唇驚呼,只見她衣裙邊蜿蜒流出一道血溪來,順著地磚的紋路染紅了一片。衣裙上沾染了一片血色,更顯得觸目驚心,而顏沁然神色悽楚,手掌緊緊抓住腹部,狠狠地盯著皇后,“皇后娘娘,我要見皇上。我沒有私通!”

皇后用帕子掩住唇,輕輕咳嗽數聲,這才緩緩道,“顏昭儀,當初看你是個好孩子,如今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皇后看著顏沁然消瘦的身軀藏在空蕩蕩的衣服下,即使虛弱無力地跪著,卻昂著修長的脖頸反駁。即便知道顏沁然前兩日剛剛小產了,皇后心頭也並無半分憐憫之意。

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當做籌碼來謀取利益,可見其蛇蠍心腸。皇上雖然清理了顏家,但是卻留了顏沁然的一條小命,只是不再見顏沁然。哪知她竟然有孕在身,皇上顧忌皇家子嗣,未曾苛責與她,吃穿用度樣樣是不少的。她卻設計流產,偏偏說是楚修媛推搡她的。原來不是無害的羔羊,而是隱藏的毒蠍?

可惜,太愚蠢了。

皇后娘娘側頭向身邊太監問道,“皇上怎麼還未到?可曾有口信傳來?”方才去請皇上時候,便知道在楚修媛身邊,如此久了,怎麼還未趕過來?

身邊太監還未回答,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章清德章公公便邁步進了門,“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各位主子請安。皇上說了,娘娘按照宮規處置便好。”

皇后娘娘一怔,這是表示放棄顏昭儀了?只是楚修媛倒也著實受了委屈,皇上憐惜楚修媛,更何況還有私通的罪名,必然不會輕易饒過顏昭儀。但是連面都不露,自然是不願再見這蛇蠍心腸的顏昭儀了。

皇后朝著章公公微微頷首,面上辨不出喜悲。待章公公回去覆命後,這才緩聲道,“廢黜顏昭儀封號,交予宮正司處置。”顏昭儀犯下的罪行都不是小的,就是拿到宮正司去,也難逃一個死字了。

“不!我是冤枉的!我要見皇上!”顏沁然眼中痛楚洶湧地翻滾,她這般眼神竟叫皇后有些寒意。皇后別過臉,漠然道,“後宮中計敗的哪個女人能甘心?若是每個人都要在處置前見皇上一面,那還了得?皇上不見你,顏昭儀,認命吧。“

顏沁然怔然半晌,像是枯死的樹根,再無半點生機。皇后揮揮手,便有兩個侍衛上前押解顏沁然。

這時殿外進來一個太監,他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容,雙手畢恭畢敬地舉著一個漆盤,上面奉著一壺酒。他行了禮,漆盤未傾斜分毫。“皇上有旨,賜顏昭儀鳩酒一壺。”

顏沁然怔怔地看著盤中的酒,僵硬的臉淒涼絕望。“你竟然要我死……你一點都不信我了……”她剛才雖是絕望,可是未嘗沒有期望。盼到最後景帝趙鈺崢也未曾出現,哪怕親口問一句她是否是冤枉的也沒有。待這太監帶來了趙鈺崢的話語後,她身子的哪一處俱都是冷的,心都要被凍結成冰。趙鈺崢要她去死……

一直緊緊剋制的淚水自眼中流出,滴溼了她的衣裙,暈染了衣裙上的鮮血。良久,她端端正正地扣頭,揚聲道,“謝皇上賞賜。”顏沁然頭頂是冰涼的地磚,淚水攸然劃過,落在了地磚上,砰然散開。

顏沁然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到如此境地。後宮多少骯髒事,可笑的是多年前的她竟然還相信可以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