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後眉頭緊鎖,海瀾心念一動,忍不住問道:“胤禛,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兒了嗎?”

四阿哥皺眉道:“皇阿瑪一回來就命人查戶部貪汙案,證據還不確鑿,就說耿額、齊世武、託合齊會飲結黨,存心謀逆,判了耿額、齊世武狡監候,判託合齊凌遲死,可是託合齊為這事兒著急上火一命嗚呼了,皇阿瑪居然連死人也不放過,命將其剁屍揚灰,不準收葬……”

海瀾茫然道:“量刑雖然重了些,那又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不妥,皇阿瑪對朝臣向來寬宵,想當年,鱉拜和索額圖專權擅行,不知道比這惡劣多少倍,皇阿瑪也只是把他們拘禁而已,所以這次皇阿瑪的處置,真的很讓人覺得意外……你知道,戶部一直都是歸爺管著,這次出了事兒,也不知道會不會牽連到爺身上……”

四阿哥很少跟海瀾講朝中的大事兒,海瀾不覺有些意外,顯然四阿哥這是想聽聽她的意見,難道這是鄒思道給他出的主意?

海瀾微一沉吟,便聯想到了廢太子的事兒,忙問道:“這幾個人是不是太子的人?”

“不錯,正是太子的人。”四阿哥點點頭,思量了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皇阿瑪對太子不滿?可是皇阿瑪對太子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爺覺得他老人家向來要面子,復立太子這才兩年,若是現在再廢太子,他的尊嚴住哪兒擱?”

“所以皇上‘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要自己找一個臺階下啊!爺說的這幾個大臣未必便有什麼大罪,不過是依附了太子,犯了皇上的大忌罷了!”

四阿哥一聽,立刻站起身來說道:“你先歇下吧!爺去書房一趟。”

看著四阿哥的背影匆匆離去,海瀾這才獨自躺下,她累了一天,很快就睡意朦朧了,卻聽見外面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海瀾心中不由一驚,這個時候有人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兒!她正想起來,就聽見廂房的門一響,凌風問道:“是誰?”

門房的嬤嬤回道:“凌風姑娘,福晉的院裡來人了,說福晉的情況不好,請王爺和側福晉快過去。”

海瀾頓時嚇得睡意全無,她趕緊坐起來穿衣裳,聽見凌風走到門前的腳步聲,海瀾便說道:“進來吧!我都聽見了。”

村兒一進門就看見海瀾身上的衣裳,忙說道:“側福晉,穿這一身怕是不行吧?”

海瀾一看可不是,她身上穿著碧綠的翠煙旗裝,如果烏喇那拉氏真的有個什麼,這身衣裳當然不行,村兒連忙找出早就準備好的素服,服侍著海瀾穿戴停當。

海瀾因為緊張,手腳都有些發抖,她做了幾次深呼吸,這才說道:“凌風、小滿、仲夏跟著我去前邊,村兒還是在家照看好弘曆、弘晝和傾心……另外,趕緊派人去書房給王爺送信,還有烏喇那拉家,凌風你記著派人送信。”

暮秋的冷風乍起,捲起枯枚黃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樹影婆娑,道出一陣陣寂寥……氣死風燈的燈光照不了多遠,看著黑黝黝的四周,海瀾身上滿是涼意,她裹緊了身上的斗篷,還是覺得一抹淒涼縈繞在心頭,一直看見烏喇那拉氏房間亮著的昏黃燭光,海瀾心底一聲無奈的嘆息。

行至門口,一股若有似無的藥味飄散出來,海瀾隨之停腳步,她駐足沉默片刻,暗自想到將死之人的屋子不乾淨,心底又生出幾分膽怯,可是真事兒誰也代替不了她,海瀾只得不停的給自己打氣,剛想進屋,只見簾子一挑,翠縷從屋子裡出來了,她看見海瀾,忙說道:“王爺……”看見四阿哥沒在,她忙說道:“側福晉,您快點進去看看吧?”

海瀾一踏進內堂,就見蘭屏和幾個丫都站在床前垂淚,天天來這屋探看烏喇那拉氏,今天才發現這屋子既空曠又冷清,屋子的地中間,那個一直點著的紫金炭爐已經熄滅了……

烏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