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為什麼咱們這裡有這麼大的一座竹山,有那麼多優良的傳統歷史,卻得不到竹編之鄉這樣的稱號。

我怎麼可能會有答案,只能回答他不知道,那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哭的就像是一個三歲小孩被人搶了玩具一樣。

所有的人都以為,杜覺自從投河之後就一直變得瘋瘋癲癲了,只有我知道,他其實並不是真的瘋癲,他是瘋魔。

一念成魔,一念成痴,他想要複製曾經出現在這一片土地上面的盛景,可他除了能夠拼命的保護著這一些藏書,其他的他都無能為力,他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他的兒孫身上。

他拉著我就坐在這地上,不厭其煩的給我講著杜家曾經的故事。

我們杜家的祖上,在清朝時期曾經出過一個手藝厲害的不得了的良工,編織出來的東西全部都成了貢品,還被當時的皇帝封為了青竹狀元。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得罪了權貴,最後客死異鄉,只留下了一個幾歲的孩子被忠僕送了回來,可當時名動京城的杜家絕技也就跟著失傳了。

那一個杜家後人,對自己父輩的技藝有著至深的執念,開始不斷的收集這一方面的書籍,讓杜家的兒孫四處拜師學藝。

直到我曾祖父的那一代,杜家都沒有再出現過一個真正的良工,不過我曾祖父卻攢下了一大筆的富貴,又重新整理了杜家藏書。

既然自家不行,可這萬嶺菁中卻有的是匠人,民國的時候,美國舉辦了一場慶祝巴拿馬建成的萬國展覽大賽。

我曾祖父得到訊息,便開始積極的跑起了門路,帶著他們精心挑評選出來的竹器奔赴大洋彼岸,且一舉成名,斬獲了不錯的成績。

可隨著後面戰爭的爆發,曾祖父又一病不起,就只留下了我年幼的爺爺和曾祖母支撐杜家。

前些年攢下來的家產,已經剩下不多了,那個時候就算是吃不上飯,杜家的人也不敢打這些藏書的主意。

聽我爺爺說,戰亂髮生的時候,他和我曾祖母,就悄悄的把家中所有重要的典籍全部給藏了起來。

居然完好無損的躲過了戰亂,後面又驚心動魄的躲過了文革,自從爺爺有了我的父親,爺爺想讓我父親學做竹匠。

可是卻拜不到好的師傅,他生性又不愛讀書,直到有了我,三歲不到就被扔在這書房裡,一個字一個字的教我認,一個字一個字的教我寫。

當別人還在背詠鵝的時候,我就已經背會論語、詩經了。當別的孩子才學山石田土方時,我就開始練顏體柳字大小楷了。

若非琴貴棋耗時,我恐怕還得學完六藝,就連我父母都以為,他已經徹底死了讓我們家出竹匠的心,開始認真的培養我的才學,希望我以後能夠在學業上面有所作為。

可就在我六歲的那一年,他忽然扔給了我一把柴刀……”

杜方知說到這裡稍微停頓了一下,陳之問連忙開口說道:“這算什麼,我三歲的時候就開始玩刀了!”

“你那是玩,我這是學,他讓我照著書上的記錄,用刀開竹劈竹去青,有的時候一天下來,我都要劈三四根竹子。

我媽心疼的直掉眼淚,卻又不敢反駁他,只能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幫忙,等到我八九歲的時候,我媽就已經學會了編織家裡面所有的常用的生活用品了。

我爺爺發現我媽有天賦,盯我倒是盯的沒那麼緊了,反而把目光投在了我媽身上,逼我媽學習更多的編織技巧。

我媽為了能夠讓我好好的學習不再受到干擾,就只能一樣一樣地去埋頭苦學,不過才四五年時間,她就能做出很多精美的器具。

甚至還參加了一次縣上的竹編比賽,拿了個一等獎回來,我爺爺高興的直接去我曾祖父的墳前跪了整整半個多小時,口口聲聲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