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了許久的西撒,從未見過這麼完美的鑽石。

利慾薰心,西撒就像是被塞壬海妖迷惑的船手那般,朝寶石伸手。

“小鬼,不要碰那寶石。”

蒼老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堅毅的身形撞飛了石壁面前的西撒。

跌倒在地上的西撒很痛,這讓他滿含怒火的抬頭,看向上方。

鑽石旁邊,詭異的雕像中蔓延出無盡的血肉細線,宛若染血的蜘蛛網,籠罩在西撒剛才所站在的位置。

撞飛他的人,是西撒日思夜想,恨不得用扳手敲碎腦袋的人。

他那不負責任的父親。

因為西撒的父親撞開了西撒,此時,血絲勾連的絲線糾纏住西撒的父親。

“別……別靠過來,這是陷阱。”

西撒的父親在血肉絲線中掙扎,邊艱難的開口。

西撒茫然無措的看著眼前,他那陌生的父親。

男人挺拔的身子此刻顯得有些佝僂,頭髮花白,臉上因皺紋不再顯得年輕。

消瘦的身體,在雕塑蔓延的血肉絲線中扭曲變形。

眼前一幕讓西撒本能的在顫抖,彷彿獵物看見掠食者那樣,基因中深層的恐懼徹底在此刻激發。

彼時的西撒什麼都不知道,吸血鬼,柱之男,波紋……這一切都和他無關。

他只是一個混跡在街頭巷尾,靠爭兇鬥狠,討飯吃的混混。

他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

五十年前,西撒的祖父慘死在吸血鬼手下,而父親繼承了祖父的遺志。

西撒的父親花費半生研習波紋,因為調查吸血鬼,反倒在遺蹟中發現柱之男的存在。

為了打敗柱之男,西撒的父親選擇留下生活費後離開家庭,環遊世界,尋找一個能徹底解決柱之男的辦法。

西撒此時一無所知,面對始料未及的場景,只能跌倒在地上,雙腿因顫抖不停的打擺子。

西撒的父親正被血肉絲線拖拽到雕塑內。

他拼了命的在掙扎。

但這掙扎顯得毫無用處,就像昆蟲的命運,早在落入蛛網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

“年,年輕人,我有事要拜託你,”西撒的父親儘管還在掙扎,卻也明悟自己的下場,快速說著最後的話。

“把這件事告訴在威尼斯的一個叫莉莎莉莎的女性,只有她能和他們對抗……”

或許是再被雕像吞噬,或許是因為西撒長大了,西撒的父親沒能認出。

眼前的年輕人,是自己的兒子。

但,即使沒認出是自己的孩子,他也義無反顧的推開了這個年輕人。

哪怕代價是自己陷入險境。

最後的最後,西撒的父親被拉入前,口型說出的話是。

“快一點”

直到死亡,西撒的父親也沒認出,眼前的年輕人是自己的孩子。

西撒嘴唇顫抖哆嗦著,念出了自己曾經最為憎恨的字眼。

“爸……”

西撒明白了一切,自己的父親不想把孩子捲入到這樣恐怖的事情中,才會什麼都沒說的離開家。

西撒頹然荒廢的跪在雕塑前,淚夾帶悔恨流淌。

西撒甚至都不能靠近雕塑一點,血肉幻化的絲線虎視眈眈,渴望著新鮮的生命能量。

後來,西撒繼承了父親遺志,在修煉波紋方面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天賦。

西撒的性格也變的溫和了許多,從原來的憎恨,轉變為對父親和家族無與倫比的自豪心。

西撒會自豪無比的告訴每一個認識自己的人,自己的名字是西撒·齊貝林。

但,西撒無法原諒,那個軟弱不堪,無能為力,魯莽自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