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貴人離開時,天色已經晚了。

晚風颳地愈發厲害了起來,竹葉攙扶著洛知微入殿,端來一碗蜜薑茶,“娘娘快喝下這薑茶,驅驅寒氣。”

洛知微接過茶盞,鎏金護甲在茶盞上輕輕敲著。

竹葉在一旁看著洛知微的神色,猶豫許久才問出口,“娘娘可信秦貴人說的話?”

洛知微一愣,“你聽見了?”

“沒有,”竹葉解釋道:“我們站得遠,聽不到的,只是奴婢看著秦貴人說話時嘴巴的形狀,讀出了一二。”

洛知微更是驚訝,“你會讀唇語?”

竹葉輕輕擺了擺手,“倒也不是完全會,只是根據口型猜個七七八八,便明白了箇中意思。”

“哦,”洛知微將手中茶盞放下,饒有興趣道:“那她說了什麼,你給本宮猜猜看。”

“那娘娘趕緊把薑茶喝了,邊喝邊聽奴婢說。”

“好。”洛知微又將茶盞提起,緩緩喝了起來。

“秦貴人說娘娘與她一個遠房的姐姐長得像,都喜歡煙青色,也都有桂花不服之症,然後講了她那個姐姐的故事,女扮男裝出門遊玩,與一對兄弟相識。

後來,這姐姐與這對兄弟中的那個兄長相愛了,兩情相悅,可那男子受父母之命早有妻室。

為了不讓姐姐受委屈,那人回了家中,為姐姐求得一平妻之位,可是大喜前一日,姐姐竟病逝而亡,紅事成了白事。”

洛知微一股腦將盞中的薑茶喝完,嘴裡微微有了些辣味,又提起手邊的溫水喝了一口,“嗯,基本上都說對了。”

竹葉又端來一盤子蜜餞放在小几上,“娘娘可信她說的是真的?”

洛知微以銀叉取了一塊蜜餞放入口中,甜味將姜的辣味驅散乾淨,身上也暖和了不少,“再去查查她的底細,便儘可知她今日所言是真是假了。”

竹葉攢弄著手中絲絹,“那日小源子與奴婢說起新人小主的時候,只是說,這個秦貴人酷愛武藝,生母早逝,父親後娶的繼母又給她生了個弟弟。”

洛知微又叉起了一塊蜜餞吃了起來,“只怕她在母家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此話何解啊?”竹葉攢弄絲絹的手一頓,歪著腦袋問答。

“她父親是戶部侍郎,她是戶部侍郎嫡女,入宮為妃,卻沒有陪嫁丫鬟。

由此想來她在家中沒有心腹可用,過得並不如意。入了宮也不敢輕信身邊的宮女,所以今日前來,便沒帶在身邊。”

竹葉想起今日情景,點了點頭,“奴婢明白,可是咱們要查一個貴人的遠房親戚,只怕不是件易事。”

“無妨,”洛知微將手中銀叉擱下,“下個月圍獵,宋昌宋大人應該也會去,到時候咱們看看,這宋大人是不是秦貴人的舅舅,不就知道了。”

“娘娘英明啊!”竹葉讚道。

轉而一念,竹葉又問:“這秦貴人,可是來投靠娘娘的?娘娘可要助她?”

“本宮總不能因為她喚本宮一聲姐姐,便全然信了她。”洛知微捋平了袖口的褶皺,撫摸著袖口上的圖紋,若有所思道:“何況...她似乎將順序搞錯了。”

“順序?”竹葉立在一旁,不解道。

“是,”洛知微深眸凝重,“她先見本宮在影深亭與皇上賞景時穿了一件煙青色的衣裳,後來在碧凰宮門口將她自己做的銀鐲子贈與本宮,今日又來試探本宮的桂花不服之症。

前面兩件尚且好說,只是今日這事,本宮怎麼想,都覺得有漏洞。”

竹葉聞言,也擰住了眉頭,沉思許久,“娘娘的意思是,秦貴人應該以桂花先試探娘娘的不服之症,確認娘娘真的不服,再將鐲子贈與娘娘,這才是對的順序?”

洛知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