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葉也跟著回憶起來,“近身之物,嫌疑確實是不小。”

尚宸殿外。

賢妃低頭撣了撣朱顏酡色褂瀾上沾染的炭灰,立直身子站在殿外等著江義敏為自己通傳,“本宮的髮絲可亂了?”

桂落抬手將賢妃頭上的步搖正了正,寬慰道:“娘娘放心,不亂。”

賢妃亦是不安心,又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鬢角,“來的匆忙,本宮都不曾重新添妝。”

沒過一會兒,江義敏便躬身請賢妃入殿回話。

賢妃從桂落手中接過那包被絲絹包住的東西,徐徐撥出一口氣,蓮步入殿。

尚宸殿的殿門在身後重重合上,賢妃腳步一頓,向龍椅上的顧桓祁屈膝一禮,“臣妾見過皇上。”

桌案上的博山爐裡燃著熟悉的香氣,可賢妃卻想不起來,這味道在何處曾聞過,紫檀螭龍紋筆掛上掛著六支御筆,硯臺中尚餘點點朱墨。

顧桓祁執筆又蘸了些墨,在硯邊暈開,落下最後的硃批才抬起頭來,星眸冷毅,“起來吧。”

將筆擱在筆架上,顧桓祁喝了一口手邊只餘下三分熱的參茶微微皺眉。

一旁伺候的江義敏見天子蹙眉,忙將那參茶撤走,命人換了新茶來。

顧桓祁看著立在堂下的賢妃,淡淡道:“江義敏方才通傳,昨夜永禧宮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回皇上的話,正是。”賢妃將手中的東西開啟,得顧桓祁示意後,雙手捧著那東西緩緩走到顧桓祁的身邊。

湊近顧桓祁,賢妃才恍然想起,這博山爐里正燃著的薰香與洛知微身上的一樣,不禁心頭微酸。

顧桓祁看了一眼那帕子裡包著的碎片和粉末,顏色各異,白的紅的黃的都有,“這是何物?”

“回皇上,這是內務府給馮答應送去的湯婆子,臣妾叫人給砸開了,這湯婆子是以陶瓷做成,中間被摻了硃砂,硃砂遇熱便會出水銀,而水銀有毒。”賢妃一邊說著,一邊覷了一眼顧桓祁的臉色。

見顧桓祁的臉色一沉,賢妃抿了抿嘴唇,繼續道:“馮答應有孕後便開始畏寒,日日抱著這湯婆子取暖,日復一日,便就這樣中了毒。”

顧桓祁看著帕子裡的東西,眯了眯眼睛,俊美的臉上霎時蒙上了一層陰鷙,心中竟有一絲懊惱之意,也怪自己當初查了那罩子,卻唯獨沒查那湯婆子。

“是誰?”顧桓祁不冷不熱地吐出兩個字,聽不出任何情緒來。

賢妃低垂著頭,睫毛微微顫抖,“回皇上,臣妾已經派人去內務府查了,還未有答覆。”

沉默少頃,顧桓祁自顧自點點頭,拉起賢妃的手,滿眼溫柔,“辛苦你了。”

賢妃另一隻手覆上顧桓祁的手,這眼神和這語氣,賢妃不知已經多久沒見過沒聽過了,“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福氣。”

顧桓祁淡淡笑了,側頭沉聲道:“江義敏。”

“奴才在。”

“即刻到各宮去將這湯婆子都拿來,朕倒要看看,這幕後下毒之人到底是要害多少人。”

“是。”

說完,顧桓祁便起身,拉著賢妃往暖閣去了,兩人並肩坐在榻上,賢妃低著頭仔細為顧桓祁撫平衣衫下襬的褶皺。

僅是這一刻,被顧桓祁攬在懷裡,賢妃便覺著幸福。

頷首卻又聞見顧桓祁身上的味道,一陣複雜心緒在心頭翻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