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花炸響,顧桓祁才回過神來,垂眸看向腳邊的吳皇后,這個與他結髮多年的妻子,眸光晦暗不明。

“皇后...”顧桓祁摩挲著腰間的玉墜。

待吳皇后抬頭,杏眼中盈滿淚水,顧桓祁才接著道:“需要朕派人將那紙鳶接回來嗎?”

夫妻這許多年,她自然看得懂顧桓祁眼神中的深意,吳皇后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訥訥不言,癱坐在地上。

顧桓祁頷首,看著手中光澤溫潤的玉墜,聲音沉沉不怒而威,“徐氏當初,真的是自盡嗎?”

蘇貴人猛地抬起頭,似是忘了眼中的熱淚該如何落下,呆呆地看著上首位的顧桓祁。

吳皇后,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愣了許久才自嘲似的笑了一句,“皇上其實早就知道...”

顧桓祁也並不囉嗦,“從蘇貴人夢魘那日開始,朕便找人查過那紙鳶的底細,也找了仵作,重新驗了徐氏的屍身。”

洛知微心裡咯噔一下,抱著手中換好新炭的手爐,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神色,他居然真的什麼都知道。

君心似海深。

顧桓祁心裡定然也懷疑過洛知微的吧,無論是身世,還是那刻意擺進寢殿的送子觀音。

賢妃喝了一口熱茶,垂眸時,眼角眉梢中含著些微末笑意,將茶盞放下,清了清嗓子,餘光打量著吳皇后,似是自顧自地蹙眉喃喃道:“徐氏的父親是太常寺少卿,姨母家又經營著京都城最有名的玉顏脂粉鋪,若是知道自家的女兒並非自盡,而是為人所害,定是不能善罷甘休的。”

吳常在聞言一驚,看著吳皇后的眼神中帶著些憎恨與懊惱,生怕自己與家族被牽連其中。

顧桓祁凝眸,摩挲著玉墜的手這才停下,並無半點猶豫,“皇后病了,帶皇后下去養病吧,往後這後宮瑣事便交給賢妃打理。”

賢妃唇角揚起一絲得意,福禮道:“臣妾遵旨。”

“至於蘇貴人...”顧桓祁看著堂下哽咽不止的蘇貴人,思忖著,“戕害嬪妃,謀害皇嗣,雖非她本意,可仍是犯了大錯。

便將為常在,禁足半年,以儆效尤。”

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恭送皇上。”

看著顧桓祁走遠,江義敏面無表情地走近癱坐在地上的吳皇后,冷然道:“皇后娘娘,請吧。”

吳皇后推開青橘欲要攙扶自己的手,撐著金鸞鳳位艱難起身,目光環視過殿內眾人,最終落在洛知微的身上,眸底浮起一絲不甘,稍稍揚起頭,將鳳袍上的褶皺撫平,又將髮絲與步搖理好,舉手投足間仍不忘世家之氣韻。

吳皇后牽強地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轉身回了寢殿中。

賢妃看著吳皇后離開的背影,目光從得意,轉為悲憫。

將大氅穿上,悠悠轉過身朝洛知微道:“天寒地凍的,身子既然沒好,便小心點兒,不要出門。往後也別什麼賀禮都往寢殿放,這年頭,”

說著,賢妃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蘇貴人,“人心最是難測啊!”

洛知微沙啞著聲音頷首道:“臣妾謹記賢妃娘娘教誨。”

看著堂下的蘇貴人許久,洛知微摩挲著手中的手爐,思忖著也離開了碧凰宮。

不知何時天上竟下起雪來,大風似刀子一般,卷著雪刮在洛知微的臉上,一陣生疼。

上了暖轎才覺好些,座位下面烘著炭爐,小小的一方空間裡,只覺得比碧凰宮的正殿還要暖和。

洛知微將手伸出轎窗外,把手中的手爐給了竹葉,“轎子裡暖和,本宮用不上,你替本宮拿著吧。”

說完,不等竹葉反應,便塞進了竹葉的手裡。

手心一暖,竹葉心頭一陣暖流湧過,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