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三月初八,是欽天監選定的吉日。

葉皇后早早穿上朝服,眾嬪妃、命婦皆要陪同前往。到先蠶壇,祭先蠶神西陵氏,行六肅、三跪、三拜之禮。

次日為躬蠶禮,按照規矩,皇后要用金鉤黃框,妃嬪用銀鉤黃框,其他人則用鐵鉤朱筐採摘桑葉。

葉皇后右手持鉤、左手持筐,率先於眾人採摘,可是今年鬧了榆尺蠖,桑葉並不多,葉皇后採葉時,也面露難色。

依照祖制,採摘完的桑葉應該由蠶婦們切碎了餵給蠶吃,待蠶結繭以後,由蠶婦選出好蠶繭的獻給皇后,再由皇后獻給皇帝。

之後會再由欽天監擇定一個吉日,皇后與桑蠶婦們一起到織室親自繅絲,將蠶繭浸在熱水中,用手抽絲,而後將蠶絲染上顏色,親蠶禮才算是完成了。

可是採摘下來的桑葉實在太少,後面的步驟便都省去了。

原本盛大的親蠶禮,兩日便草草完成了,而顧桓祁今年沒有收到皇后獻上的蠶繭,自然是煩悶。

貼補桑農的十萬兩白銀,葉皇后也沒好意思再提。

由朝廷將銀子層層發放至各地官府縣衙,再分發至農戶家中。

葉皇后自己布的局,如今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本想在大典上用三年俸祿買一個賢德的名聲,卻又被顧桓祁湊足了十萬兩,三千兩的年俸便不足一提了。

葉家當初貼補的十萬兩,如果此時說是自己孃家貼補,只怕更會惹顧桓祁不悅。

如此下來,葉皇后倒是騎虎難下,寸步難行。

三月初十,六宮晨昏定省。

宮女打了簾子,迎洛知微邁入碧凰宮。

她穿得淺淡,旗袍之上是一同色雲肩,整齊的花冠上斜插一支銀鎏金蝶戀花的步搖。

洛知微端著滿臉的冷淡,免了眾人的禮數。

李答應將手中茶盞放下,朝半蒙著臉的白貴人笑道:“白貴人姐姐不曾參加親蠶禮,可不知道,昨日那些採桑的農婦都在抱怨,說咱們的懿純皇后從前在時,桑蠶業興旺,而懿純皇后崩了,這桑蠶業也不復從前,可見是惹了先蠶神不悅...”

白貴人低垂著頭,濃密的眼簾遮住了眸底神色。

馮答應攪弄著手中絲絹,附和道:“我也聽說了,懿純皇后是當真賢德,即便崩逝,依然受百姓愛戴,而咱們這新後...”

“諸位慎言。”

馮答應正要說些什麼大逆不道之語,便被蘇常在出聲打斷了,“懿純皇后與皇后娘娘不是你我可以非議的。”

李答應與馮答應挑了挑眉,無奈噤聲。

洛知微閒閒飲茶,不願摻和,也不想理會,看著山水屏風後的人影,眼角流露出些許笑意。

葉皇后將滿腹委屈嚥下,斂正容色,從山水屏後轉出來。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葉皇后坐在鳳位上,只覺得如坐針氈,輕咳一聲,“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沒敘話幾句,葉皇后神色懨懨,便散了眾人,各自回宮去了。

桂落攙扶著主子回寢殿休息,輕聲勸慰著,“娘娘何必介意那兩個末位的答應胡亂說些什麼呢?”

葉皇后深眸凝重,“本宮當初用那榆尺蠖之法,如今心裡仍覺得不安,何況...”

何況洛知微早就知道了那榆尺蠖是自己的手筆,萬一被皇上知道了...

桂落看懂葉皇后的顧慮,“洛嬪娘娘也是有求於皇后娘娘的,自然不敢招惹娘娘。”

葉皇后的嘴角抽動兩下,“洛嬪自然不敢,可是洛嬪都能想到的事情,難道皇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