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爹。”慕容觴喜出望外,卻見身後的於鳳長臉色蒼白,於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在蓬萊的日子,讓你受苦了。你若累了,就回去休息。”

於鳳長正要開口,忽聞司冥插嘴道:“鬼王槍共分三把,相傳為高人制服三位鬼王煉製而成,合三為一威力無窮,可惜屬下無緣一見。說不定少主有朝一日,能達成此願,讓這把神兵利器再現九州,威懾萬民。”

慕容觴聞言暗暗點頭,慕容千重起身離開,吩咐道:“眾人辛苦了,都退下吧!觴兒,我們去後面的院子,我好久沒和你比試了,讓為父看看你的功夫。”

“是,孩兒正有此意。”

慕容觴跟隨慕容千重和司冥離開,嘈雜隨眾人的離開逐漸遠去。大堂空曠,連下人也不見一個,只有於鳳長孤單地站在悽慘的燭光下,顧影自憐。明明劫火餘生重獲自由,卻感覺好似天都塌了,壓在身上難以喘息。

報仇的誓言,賠進去的一生,不想最後身無一物。

如果那時能放下仇恨,現在的於鳳長又會過著怎樣的日子?

於鳳長如墜冰窖,失魂落魄地走出鈞天宮,外面的陽光灼人眼目,卻並未給他帶來一絲溫暖。曲橋流水,一人穿過飛花,撐著竹傘前來,腳步輕盈如蝶吻花。於鳳長停下腳步,看著祺悠然一邊招手一邊輕喚道:“鳳弟,你回來了!”

一如往昔未曾變過的溫柔,卻如憎惡的種子落在耳中,生根發芽纏固在心臟上。

於鳳長皺緊眉頭,低頭看著撲進懷中的粉衣女子,祺幽然只當姐弟重逢欣喜無限,不想於鳳長緊鎖眉頭一言不發,於是伸手撫平他的眉毛,“怎麼你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這次竟是少主前去救你,連我也沒想到,可見教主對你的重視……”

“我死了又有誰在乎?”

不等對方說完,於鳳長怒聲打斷,同時一掌打掉祺幽然的手,擦肩而過,“你最愛的人是葉言,不是嗎?就算我死了,對你又有什麼影響,何必裝得那麼開心!”

“若你是這麼想我的,那我無話可說。”

背後飄來的聲音冰冷,祺幽然似乎早已失去解釋的耐心,變得麻木。於鳳長聞言更加惱怒,正要咬牙離開,不想忽然被人拽住袖子。

“我們初次相遇,也是在橋上。那時,我得知楚大哥戰死沙場,一心求死。正要跳河之際,是你拉住了我——就像現在我拉著你一樣。於鳳長,我可以為楚大哥、葉大哥去死,但是,我為你而活著。”

祺幽然的溫暖,如同幼時千萬個夜晚,在黑暗中,順著相連的手心傳遞過來,“無論你問我多少次,我都可以不厭其煩地告訴你,即使我們沒有血緣,你也是我的弟弟。”

多少年前,月光被擋在床幃之外,睜開眼睛,昏暗的視線範圍內,只能看到那個人熟睡的容顏。

溫柔似水,將自己護在懷中,令人心安。

在最脆弱的時候,被人撫平傷口,曾經、現在。

於鳳長轉過身來,早已淚流滿面,祺幽然還未來得及驚訝,於鳳長便低頭靠在她的肩上,低聲痛哭起來。祺幽然只當他死裡逃生心有餘悸,拍著他的肩膀,輕身安慰著現在比她還高的弟弟。

“小時候,即使全身的面板都已經燒焦,我也沒見你流過一滴眼淚,怎麼現在長大了,反倒喜歡哭了呢?”

於鳳長緊緊抓著祺幽然的後背,越發放肆地哭起來,祺幽然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背,一手撐著竹傘,為他擋住漫天的飛花與落葉,安靜地等待對方平復情緒。

花葉隨風落在水面,泛起悠悠漣漪,小橋上兩人相擁的倒影,也落進另一人的眼中。

“失散多年的兒子另投別人的臂彎,一番苦心被他無視,不會傷心嗎?”

司冥悠閒漫步,望著溪水層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