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一句詩:

“令公桃李滿天正,何用堂前更種花。”

字跡遒勁有力,龍飛鳳舞,一筆一劃勾勒得恰到好處。

極張揚,又極漂亮。

陸徽爾目光流轉在上面的字,少許,輕笑道:“小厘,拿去給梅老看看。”

前面也有類似的書法作品,但陸徽爾都沒叫她拿去給梅老看,這個有什麼特別嗎?

詩句的意思是說梅老桃李滿天下,不用在堂前種樹……讚揚老師,很正常。

除了字好看到有攻擊性,連厘沒瞧出其他特色。

書法攤開在桌面上,梅老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開懷笑罵道:“這個臭小子,拔了我幾棵樹,還敢義正言辭寫‘何用堂前更種花’!”

陸徽爾在旁道:“阿越是您教過的學生裡,年紀最小的,也是最會哄您開心的。”

梅老哼了聲:“這小子淨會先斬後奏,先抑後揚。”

先拔了他院子的桃花樹,後送訓練好的鸚鵡給他。

陸徽爾淡淡一笑。

梅老不是誰的禮物都收,要拆的禮盒並不多。

拆得差不多,陸徽爾扶著梅老去大廳。

今晚的壽宴,不是那些公子哥能肆意玩耍的場所,面對位高權重的長輩,他們要扮演良好教養的模樣。

連厘看著靳言庭與年長者、同齡者推杯換盞,片刻,她從大廳側門繞出來透風。

有幾位無聊的公子哥在旁邊的亭子上閒聊。

“靳總真是好豔福,家裡面有段家那位大小姐,外面有年輕大美女。”

“你說大公子帶來的那個小姑娘是他在外面養的金絲雀?”

“不然還能是什麼,年紀小的姑娘閱歷淺,三觀都沒完全形成。只要有權有勢有閱歷的男人施一丁點恩,她就會死心塌地。妹妹好哇,白天干妹妹,晚上乾妹妹~”

越說越露骨,字裡行間透著一種糜爛的氣息。

連厘嫌惡遠離,沿著青石板路往中心走。

庭院的中心是一片湖,四周花木扶疏,楊柳在晚風猗猗輕蕩。

京城秋冬乾燥,連厘站在湖邊,仰起臉來,深吸一口氣。

寒冷中有一點草木香,一點……菸草味?

石燈散著暖黃色的光,照亮了低矮石欄擺著的一溜兒花盤,也照亮了一道暗色身影。

靳識越孤零零地坐在藤椅上,姿態是松懶的,眉眼是冷淡的,好似對世間萬物沒有過多感知,只剩下厭煩。

他骨節分明的長指夾著一根菸,煙已經燃了三分之一,薄霧繚繞,菸灰搖搖欲墜。

菸草味淡淡瀰漫,夾著冷風鑽進鼻子裡,連厘嗆了下。

“咳。”

很輕很輕的一聲。

但男人還是發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