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羅奇的港口,白色漆面的倉庫被海風和海水腐蝕,斑駁的鏽跡佈滿著倉庫表面。

因為種種原因,也並沒有人想要來修繕這座倉庫。

甚至流浪漢都不願意來這裡多看一眼。

厚實棉衣包裹著的身影脫下自己的棉帽,走進了倉庫的內部,並順手反鎖了他進入的後門。

“關興峰先生,到你的服藥時間了。”

倉庫的正中央,一位亞洲面貌的中年男人呆滯地坐在椅子上,身邊的篝火已經熄滅。

而在關興峰的面前,一個橢圓的“鐵球”被靜靜地擺放在那裡。

男人脫下自己身上的棉衣,但目光卻不敢離開那個鐵球。

把棉衣輕輕向後一拋,可棉衣在越過某個模糊的界限後卻如同被放緩了無數倍一般。

男人沒有聽見棉衣落地的聲音。

他雖然是強觀測者,但是他的觀測強度並不足以讓這塊區域坍縮向有序。

在以那個鐵球為圓心的一定範圍外,時間彷彿放緩了無數倍。

棉衣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墜下地面。

可男人並沒有看向背後的情況,他只是盯著那個鐵球,從口袋中掏出了盛放藥劑的罐狀物。

他走上前去,把藥放在仍舊呆滯的關興峰手中後便快步後退離開。

在離開了大概一兩步的距離後,男人伸手接住了掉落的棉衣。

重新穿上棉衣,男人走出門,在重新關上門的那一刻,他能看見倉庫裡關興峰的身影瘋狂閃爍抽搐,像是被按下了極高倍數播放的影片。

屬於倉庫內的時間流逝了不知多久。

“啊啊啊!”

關興峰看著手中的藥劑,面容驚恐。

自己的手中是什麼時候多了這瓶藥。

對了,對了!他告訴我只要在這裡看著那個球呆上一個星期就好了。

時間過了多久。

他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比虛弱,傷痕淤青遍佈四肢。

地面堆積的成箱食物與水絆倒了他。

吃痛倒在地上的關興峰看著地面掉落的電子鐘,上面顯示的時間距離自己意識中開始呆在這裡的時間相差了接近二十天。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感覺自己只在這裡呆了二十天。

是幾個月?是幾年?又或是他從遙遠的過去就一直停留在這裡。

“我的腦子,我的眼睛我觀測不到了,我真的觀測不到了。”思維像是被拉遠,意識在大腦中閃爍,一瞬間他似乎即將沉睡。

然而手中冰涼的觸感再次喚醒了他。

“這是藥?”

我要吃下它嗎?

“不要!”如蟻蝕般的疼痛遍佈全身,他想要用力將手中的罐狀物扔向遠處,然而卻發現自己的雙臂刻滿了血痕。

“喝藥!喝藥!必須喝藥!”

短暫的畫面閃現過眼前,他看見了自己拿著玻璃片在手臂上刻下了這些文字。

他已經無法思考,千瘡百孔的大腦殘留的意識讓他將藥物拿向嘴邊。

“我必須喝藥,我記得,我必須喝藥,然後在這裡呆上七天。”

藥液流入口腔,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反抗,這種似曾相識的味覺讓他的胃部痙攣。

想要吐,然而吞下的藥液卻如同膠水,粘連在他的食道。

視野在抽離,眼中的畫面在不斷地縮小,直至一點。

他的視線裡只剩下那個鐵球。

不,並不是只剩下那個鐵球,在鐵球的周圍,他能看見。

他能看見自己的背影,一位憔悴瘋癲的男人倒在地上抬頭向前看去。

那位男人又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