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爾,幫我去打桶水。”

母親坐在家門口的木凳上看到走來的人後,轉頭朝屋內的小男孩說道。

“好的媽媽。”

這座偏遠的小村莊坐落於荒漠之中,伊迪爾腳上拖著不合腳的拖鞋,提著桶一溜煙衝出了破落的小木屋。

粗糙的沙子混雜稀碎的岩石摩擦著他的雙腳,特別是當這些雜物卡在拖鞋中時,更加令人難受。

但媽媽說過,人和牲畜最大的區別是人可以穿鞋,所以要保護好自己的鞋子。

可是我倒是想當個牲畜,在村子裡,牲畜可比人值錢的多,每天還有人送吃的。

牲畜雖然總是要被人殺的,活不了幾年,但是村子那頭的卡什家的一家人都得病死了,也沒見能比牲畜多活幾年。

思來想去,當個牲畜可能還真不錯。

神啊,如果可以,請讓我下輩子當個牲畜吧,如果你存在的話。

伊迪爾默唸著並無敬意的祈求。

他這番話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要是說出來,怕是會被村長旁邊的阿拉爾神婆捆起來拿鞭子抽。

然而他卻又想起了什麼,他又急忙在心底改口。

神啊,還是算了吧,我的母親很漂亮,她下輩子會是村長家的女兒,我還想當人陪在母親身邊。

萬一神真存在呢,我還是收回我的祈求吧,希望您能原諒我的冒犯。

男孩此時倒格外虔誠。

不知道是母親從哪裡撿來的藍色塑膠桶,變形的通身外積攢著一層厚厚的汙垢和泥巴。

但確實比村子裡的木桶好用,在上面扎兩個小孔,用繩子穿起來,打水可方便啦。

伊迪爾撫摸著桶身,越看越覺得順眼,卡什一家還活著的時候,還想和母親換這個桶,可是被母親拒絕了。

村子裡的東西怎麼可能比得上外面來的桶呢?

伊迪爾心裡好笑。

打水點距離他家的木屋有段不短的距離,就在他蹦蹦跳跳地跑在打水的路上時,卻忽視了腳下裸露的一塊木板。

“哎呀。”

被木板絆倒的男孩吃痛地捂住膝蓋站了起來,他第一件事是檢查自己的鞋子是否壞了,在檢查鞋子沒有多大損傷後,伊迪爾舒了口氣。

然而當他撿起自己的藍桶時,心卻沉到了谷底。

桶破了。

完蛋了,這是媽媽好不容易撿回來的桶,就這麼被我摔破了。

他徒勞地想把碎片按回桶底的破裂處。

“怎麼辦,怎麼辦。”這位小男孩感覺天都要塌了,眼角擠出無助的淚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提著桶回到了家。

在害怕被母親責怪和尋求母親安慰的糾結中,他一不留神就回到了家門口。

母親不會怪我的,但我做了錯事,母親不能不怪我。

伊迪爾小心翼翼地拉開門口被汙漬浸染的簾子,思考著怎麼和母親開口。

然而

“伊迪爾,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母親帶著哭腔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而壓住她的男人卻在怒吼。

“死丈夫的傢伙,給我閉上你的嘴。”

為什麼?

母親哭喊著讓伊迪爾離開,而那個男人卻抓起一邊的木凳朝伊迪爾丟來。

額頭的流下溫熱的液體。

母親奮力將身上的男人推倒在地,衣衫不整的她朝伊迪爾衝過來,抱住他的額頭。

“伊迪爾,你沒事吧”

被推倒在地的男人爬起,抓住母親的頭髮再度將她壓倒在地面。

母親吃痛的聲音傳來,男人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

視線已經被猩紅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