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兵作戰經驗豐富,戰或不戰,將軍肯定有獨到見解。”

此時的李如松,可以算得上萬眾矚目,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聚集在他一個人身上,其中不乏石星既羨又妒,還有宋應昌複雜難明的眼神。

儘管已有思想準備,李如松隱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覺已經用上了力,那裡有一份他一夜沒睡寫好請戰奏疏,心情激動有如海潮翻卷,不由自主抬起眼看了高高在上的太子一眼,昨夜種種好象一場夢,讓他至今還覺得有些不太真實,忽然想到彼此之間那個近乎賭博的約定,李如松的心忽然怦怦跳了起來,捏著奏疏的手瞬間沁滿了冷汗。

他明白:這個奏疏一遞上,也就意味著自已還有整個李家,從此再沒有回頭餘地。

居高臨下的朱常洛正在凝視著他,李如松的手忽然輕輕的抖了起來……

一場即將開始的賭局,沒有人願意想輸。

六月夏初,遼東草原上春的氣息剛剛褪去不久,因為葉赫那拉河的滋泣哺養,與天齊寬的草場綠草茵茵,潔白羊群安靜的低頭吃草,一切倍感祥和寧靜。

葉赫古城內,首領清佳怒側著身半躺在軟榻之上。若是朱常洛和葉赫在此,當會發現與前幾年相比,此時的清佳怒越發病骨支離,已呈油盡燈枯之境。一旁陪坐的正是葉赫部少主那林孛羅,身形比起赫濟城更見雄壯,也添了不少彪悍勇猛,唇邊也蓄起了短鬚,一舉一動顯得精明強幹。清佳怒因病已久不能理事,眼下的他已是葉赫部真正的首領。

帳內架著火,支架上烤著一隻新宰的整隻黃羊。隨著火候漸到,已經烤得金黃的黃羊,誘人的肉香飄滿一帳,滴落的油脂落到下邊火藥味堆,哧啦哧啦竄起陣陣青煙。草原人性子疏闊,好客熱情,講究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殺羊待客都是常事,可是象這樣整隻烤黃羊,只有貴客來時才配享用。

那林孛羅有些走神,沉思片刻忽然抬起頭,“阿瑪,他怎麼會來咱們這裡?”

儘管病體支離,眼神依舊清明的清佳怒卻並不糊塗,嘆了口氣:“不管他是誰,看在你兄弟那林濟羅的份上,咱們都不能失禮。”

提起兄弟,那林孛羅臉上露出一絲思念,目光有些悵然:“這個傢伙自從跟著小王爺走後,這一轉眼也都幾年了。”忽然恨恨的嘆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個混蛋小子就象翅膀長硬的鷹,一飛千里,都不知回來看看阿瑪和兄長。他若回來了,我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頓出出氣。”

沒想到一向穩重的長子居然還有這麼稚氣的一面,忍不住呵呵笑了幾聲,卻惹來一陣咳嗽:“罷了,嘴上發狠有什麼用,他若回來你喜歡還來不及呢。”被父親說破心事,那林孛羅也不惱,哈哈一陣爽朗大笑,盡顯豪氣干雲。

清佳怒欣慰的看了長子兩眼,嘆了口氣:“雖然他不在你身邊,但是有你在這裡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我這身子是不成了,這幾天就是馬奶節,我準備知會各部前來與會,到那個時候,我會將葉赫汗王之位傳給你。”雖然只是幾句話,儘管已是病骨支離,但是一代草原霸者之氣卻絲毫不減,昔日銳如鷹隼的眼神失去往日的咄咄逼人,但卻更象平靜無波的江面,裡面隱藏著太多的無奈與不甘。

雖然這些年那林孛羅已經是名符其實的葉赫部首領,但是真到了父親親口允諾傳位這一天,那林孛羅還是有些驚喜莫名,激動之餘騰得一下站起身,臉已經變得通紅:“阿瑪放心,那林孛羅對天神起誓,絕對不辜負您的期望,將咱們海西女真發揚光大。”

看著志得意滿的兒子,清佳怒好象看到自已當年的樣子,眼前的兒子就是當年自已的翻版,想當年自已也是野心勃勃,想著統一海西女真,然後統一所有女真,甚到還有揮兵南下的野望,可是隨著年紀老去,這些雄心壯志都已經被磨成粉,化成灰,到現在連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