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由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命三百軍丁護送耶律楚材的遺體回燕京厚葬,而耶律鑄和耶律齊等家眷一同護送著父親的靈柩返回燕京。

儘管平日裡排擠和架空耶律楚材,但是耶律楚材畢竟是蒙古朝中老臣,可謂是勞苦功高,脫列哥那皇后很清楚朝中眾臣都在看著自己會如何對待相國大人的後事安排。

於是,這一日脫列哥那皇后與眾大臣商議起對耶律楚材的撫卹事宜,就見奧都剌合蠻突然站出來說道:“啟奏皇后娘娘,微臣聽人說耶律相國在職二十餘載,所獲貢賦頗多,甚至有說達到我蒙古國賦稅一半以上,如若此情當真,娘娘還欲追加撫卹,恐我蒙古臣民心存微辭啊!”

“哦,真有此事?”脫列哥那掃了眾臣一眼:“眾位卿家意下如何?”

眾位大臣看著奧都剌合蠻不懷好意的站在那裡,心中懼怕都不敢插言。大家都知道奧都剌合蠻現在最受皇后娘娘寵信,相國大人去世後,此時奧都剌合蠻已經成了最有權勢的一派,誰也不敢與他唱反調。

貴由犀利的眼神停留在奧都剌合蠻身上片刻,並未言語,而是將眼神轉向了蒙哥,意味深長的看了蒙哥一眼。

就見蒙哥站了出來:“啟奏皇后娘娘,此情真假與否,可派人前往相國府上一看便知。”

“嗯,如此…”脫列哥那略一沉吟即宣御史大夫格根:“就煩請格根大人親去驗證一番。”

格根急忙走出佇列,深鞠一躬:“微臣謹遵皇后娘娘旨意!”

這御史大夫格根是蒙古人,比耶律楚材還要年長几歲,因為老成持重、鐵面無私,所以已擔任監察百官的御史臺主官多年。

其實,格根一直以來都對耶律楚材清正廉明、剛直不阿的品格非常崇敬,此時心裡覺得相國大人屍骨未寒,朝中就這樣去家中查抄,實在是對相國大人的不敬,但是自己卻是職責所在,只能遵命行事。

格根帶了御史臺的官員和隨從來到相國府,原想消聲隱跡,不要讓太多人知道,沒成想到了相國府前卻讓格根等人大吃一驚!

只見相國府門前人頭攢動,無數白幡迎風飄揚,地上撒滿了紙錢;大門旁搭了一個巨大的靈棚,很多人穿著白色的麻衣跪在地上,衝著靈棚裡的牌位放聲痛哭。

手下隨從急忙過去打聽,不多一會兒回來向格根稟報,說這些老百姓都是自發前來祭奠相國大人的;這些百姓裡既有蒙古人,也有契丹、金國、漢族等外族人,大家一邊祭奠著相國大人,一邊在唸叨著相國大人的功德。

格根與御史臺的官員們聽罷以後無不動容,心中既為耶律楚材鳴不平,也對蒙古損失了這樣一位相國感到無比惋惜!

手下隨從走到大門前,向門口的家丁通報。不一會兒,見一位穿著麻衣的老者拄著柺杖迎出門外。

格根大夫原就時常來相國府拜訪耶律楚材,自然認得這是相國府的老管家耶律海德。

耶律海德已經七十多歲了,是耶律楚材家的遠房親戚,從在燕京耶律楚材的父親耶律覆那裡開始就為耶律家盡心盡責服侍了幾十年。

這次耶律楚材遺體送回燕京安葬,耶律海德原本執意同去,但是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無法承受長途跋涉,耶律鑄苦苦相勸,耶律海德這才同意留守府中。

哪知耶律楚材的遺體剛離開,老百姓就陸續知道了相國大人病逝的訊息,紛紛前來弔唁。由於老百姓來的太多,府中實在接納不了,就只好在大門外搭了靈棚、立了牌位供百姓們祭奠。

耶律海德將格根等人迎入院中,院子裡也設有一處祭臺,格根等人上前虔誠祭拜了一番。

看著耶律海德尚存淚痕的蒼老的面龐,格根大夫欲言又止。

手下官員輕輕向耶律海德說明來意,耶律海德臉上立刻現出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