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疏言明白宣禾女冠是面冷心熱,抱拳:“小子受教了!”

夜深寂寥,索性害怕的睡不著,陳疏言便開啟了話匣子,言:“聽前輩曾言,可是我家祖上故人?”

宣禾女冠倒是含笑點頭,並未否認。

一個俗套的故事——

這還要從陳疏言曾爺爺說起,陳疏言的曾爺爺中年時在外遊學時撿到了一個小女娃,養了四五年後,後碰巧遇到一個來尋真仙留跡的霓霄宗高人,二人相談甚歡,臨別之際,高人說可以帶這個女娃去修真,問老頭同意不同意……

為什麼要說是高人呢,因為陳疏言的曾爺爺瞧見人家是會飛的,高來高去可不就是高人嗎!

陳老太爺自然更想讓自家後人去學那真修妙法,但是高人卻說陳家子弟皆無靈根,修不得經傳……

而這個小女孩自然就是現在的宣禾女冠了,宣禾至今還能記得那位老人佝僂的背影,臨別時眼神帶著懇求的說:“苟富貴,勿相忘。”

也是宣禾自己爭氣,她的師父只是霓霄宗一個很不起眼的落魄內門弟子,而宣禾卻憑著自己的大毅力和大聰慧一路修行,走到了當今三代弟子中真傳之列。

陳老太爺也謹遵高人囑託,從未向任何人說過此事。

正因為陳老太爺給了宣禾道緣,便就想了斷這段因果,特別是要凝嬰的這段時期,總是心神不寧,便想要回到故土尋找凝嬰機緣,是故,正巧遇到了陳疏言被綰靄挾持的一幕……

順手捏碎一顆定身符,心中才瞭然,這便是因果!

……

月華灑下,時辰正晚。

陳疏言被一陣陰風吹醒,原來篝火早已滅掉,連點餘溫也都不剩點滴。

大殿的漆紅牆面早已變得斑斕不整,粗糙還泛著土色,隱約可瞧見牆裡的竹蔑,是竹子稻草泥土混成的土牆。

“刺啦。”

僅剩下半扇門楣在軸承的摩擦聲中,緩緩開開合合。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吱呀作響可見這門多久沒有動過,夜裡突響,令人心裡發毛。

又起風了。

這時,一陣喧囂的市井吵鬧聲頓時湧入耳朵。

陳疏言心中詫異,看了一眼宣禾女冠,只見她閉目盤膝而坐,兩手掐指放在腿部,面色平靜,唯一的裝飾品,步搖連動也不動一下,一如陳疏言睡前的樣子。

看到宣禾前輩這樣,陳疏言心中安定,但肚子卻咕咕作響,終究最後是按捺不住,打算就在廟門口看上一眼,一眼就回來睡。

相較於破敗悽慘的破廟,外面卻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一條長街,街邊林立著些個樓閣建築,其上招幌林立,人聲鼎沸。

遠遠看去,行人摩肩擦踵,挑貨郎,讀書人,地主翁,一眼便可盡知。

便是府城的夜市光景也沒有這般熱鬧的道理,何況是這樣一個深山老林了!

陳疏言心中憂懼自己別是著了邪祟,扭頭就往大殿跑。

倏忽間,一步踏出,場景流轉,陳疏言卻已穿行在這長街中。

親身置臨才仔細看到長街兩側間隔著懸掛著綠色燈籠,燈光和著月光也算通明。

長街上也不再是那種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似乎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街面上稀落一二行人,都是身寬體闊,膀大腰圓之狀。

街面上繚繞著些淺薄的霧氣,離得遠些,便看得影影綽綽。行人也就彷彿從霧中走來,又從霧裡消失。

身旁的叫賣吆喝聲起:

“蘿蔔賽梨哎———金不換!”這是買蘿蔔的。

“蜜嘞哎嗨哎———冰糖葫蘆嘞!”這是賣冰糖葫蘆的。

“賣花嘞———賣花!”這個叫賣倒是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