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敢跟他進臥室,是算好了他不會對我做出格的事情——佟鷺嫻還沒走,說不定就藏在暗室內。

爾忠國脫下短衫,露出健美的上身。一雙深如湖水的眼眸看著挺平靜——難得啊,竟然沒帶狠厲之色。不知是不是中午那兩道菜起了作用?

我垂下眼瞼,想著已經默唸過好幾遍的臺詞。

“還不走?”他下了逐客令。“我要午休了!”說罷,慵懶地睡進躺椅內,大腿蹺二腿微微晃悠起來。

我偷偷瞥他一眼。下巴、臂膀、胸膛、腰身,每一塊肌肉都有著令人驚歎的完美——沒有絲毫浪費的地方。

“我必須跟你談談。”我又垂下睫,盯著自己的腳尖。

“關於什麼?晚點也等不及?”他慵懶地問道,打了一個哈欠。

他明知故問,我也只有裝呆了。

厚著臉皮走到他跟前蹲下,我握起拳頭給他捶腿,一邊捶一邊替自己打氣。

也許他只是看上去極狠,內心還是有溫柔的一面的,哪怕只有可憐的一點點兒,也算有了希望。

“有句古語說的是:‘知恩圖報’,還有就是‘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爾大哥您是俠客一般的人物,自然更懂得這些道理。”

“嗯——”他應道。

我迅速掃他一眼。他正點著頭,眼神有些散亂,但他似乎聽進去了。

看來有戲。

我暗自驚喜,繼續說道:“如果一個人不計前嫌、不顧個人安危救了你,爾大哥你是否也可以放棄心中所有的仇怨,寬容待人呢?”

“嗯——”他回答得模稜兩可。

我偷瞧一眼,他還在繼續點頭,未露出不耐煩或狠厲之色。

我又是一陣歡喜:“爾大哥果然是豪俠,心胸寬廣之極,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爾大哥你寬恕別人就等於寬恕自己啦,放下仇恨才能輕鬆自在,心自然感到愉悅……”我一邊說,一邊討好地替他捶腿,感覺他今天難得這麼有人情味。

難道應了那句古語:吃人家的嘴短?

下次,再多做幾樣拿手菜,吃得他挑不出刺來。

我嘮嘮叨叨說了半天,但他除了“嗯”一直沒有超過兩個字的反應。

我終於按捺不住又抬眼望過去,頓如洩了氣的皮球——他竟然闔上眼睡著了。敢情剛才一通話全是白說。

我失望地站起身:“爾大哥,看來你太累了。等你休息好我再來吧。”

他微微發出鼾聲,薄唇微啟,露出一小截潔白的牙齒。睫毛如墨色的簾子輕叩在眼瞼上,在眼底掃下一層近乎玫瑰色的陰影。

睡著了的他帶著一種不同於以往的淡而柔的氣質,沒來由的讓人心頭一顫。

不得不驚歎他卸下冷酷之色的樣子極美。

我一邊看著他,一邊輕手輕腳地向後退,同時感慨著:如果他一直保持這種柔和的神情該多好啊!可惜只是睡著了才有。

忽又記起他為我拉過被單的那一刻,心柔軟起來。

我又走上前,將他脫在一旁的衣衫拿起,小心地蓋在他身上。

手臂剛撤回,手腕便一緊,瞬間被他捏住。

他雙目寒光閃閃地盯住我,充滿敵意加厭惡,似乎我打算暗算他被捉了個現行。

吃痛的我不禁“呀”地叫出聲來——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

“怎麼還不走?”他喝道,眼中狠厲之色畢露。

“我、我不過是給你披件衣衫,沒打算打、打、打擾你休息,我這就走!”我驚恐得話也說不利索,之前的鎮定被他這他突如其來的一喝全嚇沒了。

他掃了一眼身上的衣衫,眼中的慍色收斂了些,但依舊冰冷。

我不再說話,知道無論說什